蓝筝打小就觉得自己紫眸丑,或许是因为与众不同而感到自卑吧,单纯之外还是挺可怜的。
不过赫连晋也是蓝眸,却不曾听他提起过这些。
凌寒的心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拧了一下,揪心的厉害。
赫连晋或许也知道自己和人不一样,自卑敏感,所以才变得少言寡语。
再说,他与蓝筝不同。
蓝筝有爱护他的父兄,为了给他治病,不惜在千里之外的镜花城置办那么大的场子,只为让他安心疗养。
而赫连晋却在尔虞我诈的深宫里倔强生长,根本由不得他有空胡思乱想。
性命堪忧之时,或许,连自卑都是一种奢侈吧?
凌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在叹什么气?”
赫连晋刚进门就听见凌寒叹气,便轻声问道。
凌寒一咕噜从软塌上翻起,脸色有些不自在。
“呃,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房内还未吹灭烛灯,赫连晋见凌寒换了一身常服,而且睡在软榻上,心下生疑。
“你为何不进屋睡觉?”赫连晋说完,忽然察觉到里屋有异样的气息,大步向里走去。
“晋儿……”
然而为时已晚,赫连晋已经推门进去。
“王爷。”雁翎雁羽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床上是何人?”赫连晋声音低沉,但分明带着几分威压与愠怒。
凌寒捂脸,这该怎么解释才好?
第一次擅自出去时,她差点遭梅之敬毒手,已经让赫连晋很生气了。
第二次再要是说自己强行用内力排去软骨散,然后出去浪的时候偶遇蓝垚,为了保命把人家弟弟给劫持回来了……
且不管她的遭遇是否匪夷所思,就后果来说,这问题貌似有点严重。
凌寒没想到赫连晋会这么快就回来,简直是掐着自己软骨散药效失效的时间踩着点回来的。
她还来不及思考任何对策,这有些措手不及。
“晋,晋儿……”凌寒在屋外很心虚的喊道,“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要说。”
赫连晋黑着脸从里屋出来,走到软塌边坐好,“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这……”合理不合理嘛,也不是她能说了算的。
“说!”赫连晋从未如此动过怒,他眉头蹙起,声音带了几分森冷。
“呃,那个,发生了太多事了,要从何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
赫连晋这是不打算让凌寒睡觉了,一双锐利的鹰眸直直的刺向她,毫不掩饰他的怒气。
凌寒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在陈述事实之前,她想撒个娇。
“我要是说了,你保证你不生气?”凌寒微微低头,目光向上挑着看他,据说这个角度看起来最可爱。
“能这么问,那便铁定是做了我会生气的事。”赫连晋神色冷峻,似乎并未凌寒故作娇滴滴的神态所动。
“是啊。”凌寒有点心虚,她挠挠头,干脆实话实说,“里面那个男孩是蓝垚的弟弟,蓝筝。我带他回来做人质的。”
“……”
赫连晋知道凌寒肯定是耐不住性子,跑出去找他,无果以后才回来的。
或许路上遇到了病弱少年,善心发作才捡了回来。
他刚才生气,也不过是因为担心凌寒在外边瞎跑,如果再遇到不测,他没在身边无法保护。
除了生气之外,还有后怕在其中。
只是,他设想了许多个可能为凌寒开脱,偏偏没想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荒谬?!
“那个……真的,亲弟弟。就住在一间叫广寒楼的勾栏院里。”凌寒怕他不信,补充说明道。
“……”
赫连晋这回更加觉得匪夷所思了。
凌寒耸肩,虽然听起来很奇怪,但事实如此,她也没办法。
赫连晋耐住性子,按住凌寒的肩膀,正色道:“重头说起,一字不漏地说。”
一双大手像铁钳般紧紧抓牢,凌寒吃痛的拧了一下肩膀,却丝毫挣脱不开。
“好疼……”凌寒睁大眼,嘟着嘴巴撒娇。
“忍着。”
“……”真无情。
凌寒无奈,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将晚上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娓娓道来。
赫连晋听完以后,半晌没吭声,他抬手按在太阳穴上,额头突突的厉害。
“晋儿?”凌寒小心翼翼地叫他。
“你真是……让我说什么好?”赫连晋强压住胸口闷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