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这已经很不错了,参照种师道,会发现赵桓很善良仁慈。一个月之前,种师道以七十岁高龄在深冬季节里,从西北率军勤王,不管实际起了多大的作用,光是这份苦劳,就应该得到尊重。如果为了以后勤王军队的积极性,宋朝更应该把他树立成典型,让他闪闪发光,让他光芒万丈。
可赵桓的决定是,任命种师道为太一宫使。前面说过,这是个闲职,一般来说,被贬职贬到一无所有时,官方才会赏给这种头衔。
勤王难道有罪吗?
有人看不下去了,御史台长官许翰出面斡旋,赵桓才收回成命,加封种师道为检校太师,进阶太尉,实际的职务和李纲一样,是河北、河东的宣抚使,驻扎在滑州。
至于兵,那是一个也没有的。
如此对待李纲和种师道,无非是因为,他们二人在民间的威望太高了。
“射滔说的是,我此次勤王,弄不好仍是之前的结局。”李纲叹道。
“现下金兵退守太原,京师虽然解严,但三镇在金人之手,金人随时可能卷土重来,官家还得仰仗梁溪先生之军心民望,”孙珲说道,“何孙二相也对先生敬重有加,所以先生暂时不会有贬斥之忧,但是将来只怕难说。”
“虽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可我才疏智钝,看不了太远,只能求问心无愧了。”李纲说道。
孙珲听了李纲的回答,知道他是个一根筋,微微一笑,借着他“问心无愧”这一句,转移了话题。
“梁溪先生回京之后,可去谒见过太上皇吗?”孙珲问道。
“没有。”李纲闻言脸上微有惭色,他当然知道宋徽宗赵佶现在给软禁在了龙德宫,一切对外联系都切断了,而赵佶之所以落得如此凄惨下场,他李纲可以说功不可没。
“没去就好。”孙珲接着说道,“要是你去了,给官家知道,只怕疑忌更深。”
“是啊!”李纲点头道,“现在真是得处处小心了。”
“说起太上皇,即位之初,还是颇有作为的,可惜受了奸臣之诱,坏了大事。”孙珲叹道。
熟悉历史的孙珲知道,宋徽宗赵佶并不是个纨绔子弟,这从他的勤奋好学、多才多艺与诸多艺术成果上就可以看出来。他也并不昏庸。从他当政之初的情形判断,的确称得上出手不凡,“粲然可观”。当时,他大刀阔斧地整顿朝纲,平反冤狱,贬窜奸佞,提拔贤良,一时间,很有除旧布新的气象。他曾经发布一份诏书,相当谦恭地希望天下人能够畅所欲言地品评朝政,其诚恳平和、推心置腹在历代帝王诏书中十分少见。从这份诏书中,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位青年天子涉世未深的坦诚、带有理想化浪漫气息的良好愿望,读来很是感人。
宋哲宗在位时,也曾经发布过一份让天下人上书言事的诏书,献言者数以千计。结果,章惇做宰相后,断章取义地摘录这些上书,凭只言片语来整治上书者,搞得人们怨声载道。宋徽宗上台后便下令撤消了这个专门从事罗织的编类臣僚章疏局。
宋徽宗执政之初,虚怀若谷地听取各种不同意见,相当令人赞叹。宰相张商英劝告他要克勤克俭,防止奢华,不要大兴土木,抑制侥幸取宠的小人,他表示完全接受。有一次,他让人整修升平楼,还特意告诫工头:如果张宰相经过这里,须速把工人们藏到楼里去,不要让他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