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开心,随口承诺的话,激起了层层波浪,众人盯着四皇子府的目光,更为炽热了。
林念笙此次生产,足足用了十三个时辰,一天还多。
如果说李氏疼了一阵,便生下了孩子,咽了气。林念笙疼到极致还真恨不得死了算了,实在是疼急了,疼狠了。
血水端了一盆又一盆,张侧妃便在跟前一直守着,里面的痛呼声由弱变强,再慢慢低沉下去。她睁着眼睛等了一天,直到屋里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弱弱的,像是小猫崽儿叫唤。
产婆高声报喜:“生了!生出来了!”
张侧妃深吸一口气,瘫坐在身后椅子上,屋里气氛,可见的欢快起来。
但是不多时,屋里却有传来几声惊呼,张侧妃这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屋里出了什么事儿?”她顾不上什么产房肮脏,几步就跨了进去,林念笙迷迷糊糊根本没意识了,产婆抱着孩子一脸为难。
“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张侧妃心急,这时候林念笙和孩子出什么事儿,张侧妃也讨不了好处。
产婆不敢大声,只是凑在张侧妃耳边低语一阵。
张侧妃道:“怎么会这样!”来回思索,也只得拿定主意,“我去禀告四皇子,你们在这儿等着,这消息,务必瞒着四皇子妃!”
“侧妃娘娘放心,皇子妃且没力气睡着呢。”
张侧妃心事重重出去了,临走前看了看襁褓里的孩子,那么瘦小,眉眼精致,仿佛一用力就能夺去她的呼吸一般。
四皇子妃生了个儿子!皇长孙出世了!
这天,京城最热闹的便是这则喜事儿了,但是谁知道不多时,消息就变了味儿。
皇帝本说要去与苏修仪共进晚膳,却被恪昭媛说什么都留在了景福宫,一早恪昭媛正提起一件事儿:“要说起来,臣妾这景福宫,与景豫,倒是重了个字……”
皇帝心情正好,还没来得及说话,孙秀就一脸紧张的进来要密奏。
看了一眼十分好奇的恪昭媛,皇帝道,“孙秀,来朕这儿,说吧,什么事儿。”
孙秀为难的看了眼恪昭媛,恪昭媛立马起身:“臣妾去给皇上端刚熬好的莲子羹。”
孙秀这才将事儿说了。
皇帝一拍桌面,宫里诸人皆吓的跪地不起,“什么?!”
孙秀也无奈,“皇上,奴才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这事儿开玩笑啊,是……是四皇子府,亲自报来的消息。”
“摆驾!摆驾寿康宫!”皇帝气急,起身怒冲冲便往外走,恰巧恪昭媛端着莲子羹看见了,二人对面擦肩,恪昭媛娇声道:“皇上,不喝粥啦。”
皇帝一抬手就将莲子羹全数打翻,碗碟破碎,恪昭媛吓的惊叫一声。
再看皇帝,面色阴沉如水,毫不留情的走了。
恪昭媛心里忐忑不安:“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太后也道:“你说什么?什么叫……叫天生不足?”
“那孩……那孩子双腿如同棉花一样,动都动不了。”皇帝没料到,自己期盼多时的皇长孙,居然是个身体不全的孩子,这是他第一个孙子啊!而且还是爱子正妃所出,结果双腿不能动,这……
皇帝叹息:“这消息,是老四和府里张侧妃传来的,老四还不定多难过呢,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啊。”
“母后您说,这消息咱们还瞒着吗?”皇帝实在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皇长孙,是个如此的孩子。
“瞒着做什么呢?到底不是嫡孙,也就罢了。”太后说不上来什么感情,又难过,却有庆幸。
这消息,也是瞒不住的。
林念笙几乎疯魔了,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儿子,未来的天下之主。
怎么会呢?
双腿怎么会不能动呢?
大臣们要如何接受一个残缺的皇长孙?这样的儿子如何能为自己固宠,如何能成为皇帝!
对于林念笙来说,这个害她受苦受难,且天生残缺的儿子,是一生的耻辱!
她脑子里几乎立刻成型了一个计划,身心都被不可置信占据,反而不觉得下身有多疼,“去,告诉香姨娘,我会邀请景豫郡主过府,看望皇长孙,让她也过来。”
目光落在襁褓上,林念笙神情冷漠无比,儿子,别怪为娘心狠,自古以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有萧太后,昭仪时亲手杀女陷害皇后。你既然帮不了娘其他的什么,那便替娘,除去一个大敌吧。
她居然扯出一抹笑,房间阴暗,看起来阴森无比。
景豫郡主的动机?她是太子一系,还需要动机吗,毕竟狠心杀儿子的,可不多见,只要到时候人赃俱获,由不得景豫不承认。
朱承瑾丝毫不知道有人为自己谋划了怎样的阴谋,她刚忙完了苏映芙的事儿,苏映芙回了苏家暂住,而府里,荀王妃又拿着恪昭媛的信来问朱承瑾应该怎么做。
“本该进宫告她一状,可是最近宫里想必都是心烦意乱的,王妃娘娘别再去了,过段时间,您看住了丁氏便好。”
荀王妃也这么想,“是啊,好好的喜事,弄得京城如今一片压抑,我听许多人,都扯到了不祥之兆上面。听说……”她看了看四下无人,悄声道,“听说四皇子妃当初的八字做了假,有人说是四皇子妃命不好。”
“不过是孕初期她就没好好休息,又折腾自己,也折磨别人。心思重,加上早产,”朱承瑾这么一说起来,林念笙倒真是自作自受了,“嗨,别人家的事儿,管那么多做什么呢?说起来,她就是不邀我,我过些日子也得去看望她,不管孩子如何,她也是够苦了。”
“郡主此去可要小心,谁知道林念笙如今是什么心,别再激怒了她,什么事都可能做得出来。”
“王妃娘娘放心,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