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秀伺候在皇帝身边,道:“皇上,您朕让景豫郡主……”
“是啊,”皇帝仍旧坐在龙椅上,指腹摩挲着扳指,“她在朝中有一言之地,日后老四就多了份希望啊。朕是真的不放心老四,他被贺氏教导的,极易受人吹捧挑拨。太子不是朕,容他一次或许尚可,次数多了……只能靠景豫。”
事实证明,皇帝目光的确是长远的,日后四皇子一家的灭门之祸,朝堂上人人自危,只有景豫郡主站出来,保下了四皇子一家性命。
但是,也只是性命而已。
朱承瑾一回府,便与荀王妃道:“王妃娘娘,可以进宫喊冤了。”
荀王妃早就穿戴好了朝见的衣裙,由朱承清陪着,一路哭到了宫里。
朱承瑾进宫出宫,那是刻意隐瞒,别人都不知道,荀王妃却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路下来,京城都知道,瑞亲王府的新任王妃进宫告状去了。
告谁?
恪昭媛!
“儿媳实在是羞愧难忍,不得不前来找母后说个清楚,讨个道理来!”荀王妃在太后面前哭的已然成个泪人,“儿媳才是您挑出来的,才是正经的瑞亲王妃。管教自己府中的妾室,难道都要看恪昭媛的脸色了吗?便是皇后娘娘,也没如此插手我瑞王府家事!恪昭媛如今难道是暂理六宫,理到王府里来了吗?”
“好了,别哭了。”太后道,“究竟是什么事儿,你也要说清楚,哀家自会给你个说法,啊?总哭,可是让哀家心疼了。”
“丁氏犯了错,儿媳要惩处她,结果丁氏偷偷摸摸给恪昭媛送了信儿。恪昭媛又给儿媳送来一封亲自写的书信,又是威吓,又是利诱,让儿媳放过丁氏。”荀王妃将贺氏写的书信呈上,“母后,儿媳年纪小,不知怎么做才好,故此特意来找您呢。”
哪里是年纪小不知道怎么做?
这是一棍子把恪昭媛打蒙了。
她不是没管过其他人府里的事儿,也没人敢进宫告状啊。更何况那时候林念笙怀着皇长孙,她在宫里水涨船高,等闲人家都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荀王妃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听过她如何冠宠六宫,自然要巴结一番,日后所出子女与朱承瑾姐弟争权,她便是个助力。
谁知道荀王妃却不满此等行径,一状告到太后面前,还说了:“这王妃之位,恪昭媛是觉得儿媳不配吗?她这到底是不满儿媳,还是不满母后!”
恪昭媛也苦啊,她与丁氏联络多年,若是不为丁氏出面保命,那丁氏鱼死网破将她的一些事情也披露出来,下场只会更惨。
荀王妃这时机挑的极好,太后正愁没把柄整治贺氏呢,当即靠着物证,信纸,定了恪昭媛的罪!“贺氏这昭媛的位子,不做也罢了,念在四皇子和皇长孙的份儿上,贬为——正五品,才人吧。”
恪昭媛还做着美梦,想着皇长孙出世,自己便是皇贵妃副后了,自此扬威宫里,谁人敢欺?就是苏修仪见了她也要乖乖的行礼。谁知太后一道旨意,她便成了才人?
比当年的苏美人还要低一品!
“不,太后为何……这是假的!”恪昭媛恨恨看着来宣旨的秦嬷嬷,“皇长孙刚刚降生,那是我儿,我儿的皇长孙,太后不会如此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秦嬷嬷冷淡道:“恪才人,太后娘娘还说了,给您恪字封号,是要您恪守规矩,谨言慎行,您可千万别忘了。手伸的太长,太后娘娘不介意帮您砍掉。”
恪才人,贺氏一抖,却仍旧强撑镇定:“什么手,你说什么,本宫不知道,本宫要见皇上!”
“荀王妃已然告进了宫里,这事儿就算是皇上知道,您也没什么好下场。”秦嬷嬷是太后身边人,以前对贺氏便不假辞色,如今更不会有什么好脸,“瑞王府的事儿,您也敢插手,当太后娘娘不在了吗?就是太后娘娘不管,也有皇后娘娘,公主郡主,你不过一个昭媛,凭什么与王妃平起平坐?”
恪昭媛信中,还将自己当做当年的贵妃,对荀王妃态度极其不恭敬。
若她是贵妃,荀王妃便也忍耐一二,只是当时恪昭媛,仅仅是九嫔之一罢了。而荀王妃虽为继室,却是正儿八经王妃娘娘。
“荀王妃,她竟敢……”恪才人恨得眼珠子都要冒火了,“你说此事皇上不知道是不是,我要见皇上,此事我可以解释!”
“皇上没空料理后宫的事儿,交太后处置了,如今贬斥份位的旨意已经下来了,皇上也不会违逆太后娘娘的。恪才人,接旨吧,别让太后娘娘再把你的封号也给抹了,那便不好看了。”秦嬷嬷说的没错,皇帝是孝顺的,况且天下人看着,他也必须孝顺。
太后贬斥嫔妃罢了,即使这个人是贺氏,是皇帝曾经爱过的贺氏,也得不到皇帝什么话,顶多安慰她日后找时机升回来。
可是……才人……只比宝林高了一级。以往她的那些对头,一跃都成了她必须要行礼参拜的对象,贺氏心意如何能平!
再不平,也不能不咽下这口气,秦嬷嬷说了,褫夺封号,若是如此,贺氏就算是丢了大人了。有皇长孙在,她的封号,她的贵妃、皇贵妃位,迟早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