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萧驸马爷既然选择回去认祖归宗,又岂会真的这般大方?
更不要说长生大长公主了。
她让萧驸马爷回去,就只是让丈夫认祖归宗,洗清身上的污名吗?怕是还有更大的目的!如今,她养着二皇子,握着惠妃,将卢氏的家主绑在了京城,已经可以说是掌控住了卢氏一族,现在又将自己的驸马送回萧氏,为的不就是萧氏的掌控权吗?到时候,南方四大士族,两族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了!
以后还不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这是诸位朝臣心里所猜测的,尔后一件事更是验证了这个说法,便在萧驸马爷离开京城之后半个月,卢氏便向朝廷请旨,欲举族迁往京城,在京城设宗庙,立祖坟,往后便在京城扎根繁衍,一心一意为朝廷效力!
这消息一经传出,满朝震惊,天下震惊!
卢氏这是举族向朝廷投诚了!
这是士族啊!
便是当年的大雍女帝将士族给折腾的惨不忍睹的时候,士族也未曾低下过头,更不要说放弃一切投诚朝廷了!
长生大长公主她竟然做到了!
不过不管多么震惊多么不可思议,朝廷欣然接受了,长生大长公主也很大方,命礼部户部工部联手为安置卢氏族人,甚至不惜将皇陵不远处的一处山地赐给了卢氏一族,让他们在此地重新修祖坟,其他一应安置方案也都是十分的宽厚,朝廷用实际行动来表明十分欢迎卢氏的投诚,同时,也告诉天下士族,只要他们愿意,必然收获颇丰!
建元一年的上半年,朝廷最大的一件事或许便是这件事了,比起卢氏举族迁往京城,萧驸马爷回去认祖归宗一事便显得没那般显眼了。
不过消息还是陆续传来,也算是大家闲暇之时的谈资吧。
萧驸马爷顺利抵达绵州萧氏老家,自然而然是受到了萧氏族人的热烈欢迎,听说他抵达绵州城的那一日,萧氏的族老带着绵州城内所有的族人到城门口迎接,热情不已。
之后,便是归宗一事了。
自然也便要生事了,也便在萧驸马爷父子抵达绵州之后没多久,绵州城内便传出了萧驸马爷当年被逐出宗族,并不是先前对外边宣称的害死祖父,而是他根本不是萧氏的子孙,他是野种,是当年萧夫人跟别人私通的野种,也就是因为这样,他父亲萧烨才会那般恨他,即便将他逐出宗族了也屡屡加害他,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
这消息一经传出,对萧氏所造成的动荡无异于卢氏迁移京城,萧氏的族老气愤不已,纷纷表示萧驸马爷明明与他曾祖母长得极为相似,怎么可能不是萧氏的子孙?!若不是萧氏子孙,当年他祖父怎么会如此疼爱?
这分明是有人在故意中伤!
至于是谁中伤,没有明说,不过族老们的矛头已经直指如今的萧家主了。
虽说有族老的证明,可到底事关子嗣大事,即便是无稽之谈,也得证明,也让外人闭嘴,维护萧氏的名声。
最后,赶回来迎接兄长回家的萧瑞萧大人提出了一个法子。
滴血验亲。
两人虽然不是同母亲生的,但是亲兄弟,是血亲,虽说滴血验亲很多时候都是父子的,但既然是亲兄弟,为何不可以?
所以,两人在一众族人的见证之下,在萧氏的宗祠滴血验亲。
而结果自然是血相融的。
两人是亲兄弟!
虽说也有人质疑这兄弟嫡亲验亲的准确性,可血相融了啊?萧瑞总不可能是萧驸马爷的儿子,所以,也是可信的!
连兄弟的血都可以相融了,父子难道还不会?
萧驸马爷清白了。
他的的确确是萧氏的子孙!
之后的归宗一事自然便顺理成章了,谁反对便是明摆着要闹事,明摆着要将这般一座大靠山给推出去。
萧氏族人哪里容得下?
萧家主只能忍了。
可接下来的家主之争,却是一步也不能让!
不过萧驸马爷却似乎没打算争这个家主之位似得,归宗之后,除了拜访族人,便是带着儿子在绵州城内游玩,完全没有要动手争家主之位的意思。
可长房的长子嫡孙在,家主之位哪里轮的上别人?
……
“我明日便要回江洲。”即便已然算是封疆大吏,这段时间跟在荣阁老身边也历练了不少,可在兄长面前依旧显得局促,“大哥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你认为我该有何打算?”萧惟反问,对于这个弟弟他没有多大的反感,但也没有多少兄弟至亲,他在归宗一事上帮了他,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有些心结不是轻易便能够解开的,他亦清楚自己回来的目的,既然不过是利用,又何必放入太多的感情?
萧瑞握了握手,“家主之位,理应是大哥的。”
“所以呢?”
萧瑞低了低头,“大长公主让大哥回来,便是冲着萧氏一族来的。”他吸了口气,目光坚定了些,“我知道当年不管是父亲还是族人都做了很多对不起大哥的事情,但是,毕竟是血脉亲人,大哥……”
“血脉亲人?”萧惟笑了,“滴血验亲是怎么回事,你我都很清楚。”
萧瑞脸色一变。
“不过你放心,萧氏对我有用,只要有用,我自然会护着。”萧惟继续道,“况且不管怎么说,萧氏到底对我有几年的养育之恩。”
“大哥……”萧惟脸色有些急,一字一字地道:“我从未怀疑过大哥!从来没有!”
“怀疑什么?”萧惟笑道。
萧瑞脸色有些青白,“不管如何,大哥都是萧氏的血脉,不是吗?”
“既然都清楚,何必再掩饰?”萧惟笑道,滴血验亲背后有什么手段,他知道,萧瑞更清楚,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戏罢了,“一切都不过是利益罢了。”
“不……”
“萧大人。”萧惟打断了他的话,“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
萧瑞到了嘴边的话只能咽了回去,是啊,他现在不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不说他现在所处的位子,便是为了母亲,他也只能这样!即便明明知道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你放心,我们不过过河拆桥之人。”萧惟道。
萧瑞苦笑,“我知道。”或许,这是如今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话了,他们夫妻都不是恶人,亦不是心狠之人,他甘愿为他们棋子,被他们所用,他们自然也便会回报他,“我从不求萧氏辉煌如昔,只是希望百年之后不至于无颜去面见萧氏先祖!”
萧惟握着茶杯的手一颤。
“大哥,请你永远记住,你亦是萧氏的子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