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正默默看着他,脸色悲苦。老娘也在默默看着他,神情凄惶。
王老汉摇着头走了过来,在他耳旁轻声说了几句。渐渐的,他笑了起来。
“娘啊,是之前为我治病和给哥哥成亲借得钱么?欠了多少钱啊,都让人家到咱家逼债来了?”
萧三娘嘴巴动了动,可话还没说出来,眼泪倒是先流了下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都还算得上沾亲带故的,可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趁着大郎陈旭成亲,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逼起债来了。虽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借钱的时候不是说好的么,待这一阵难关度过,哪怕是卖田卖宅也会还钱的,本钱和利息一分不少。
都答应的好好的呀,从前这些人家里哪个有个难处,到陈家来伸手,也从来没有不帮过。一直都客客气气的,怎么人心变得这么快?这不是落井下石么?今天可是大郎成亲的日子,就算要债,也得等亲事办完,再让我家想办法还钱的啊。这会儿哪里能生出钱来?这是打算让我家喜事变丧事么?
陈曦见母亲如此,又扫了一眼默默不语的众人,然后笑得更开心了,
他的父亲陈格是两代单传,所以没有亲兄弟,但堂兄弟和一些远房的兄弟亲戚都还是有的。于是陈曦将目光放在了一个面白无须、大约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
这人叫陈禾,是陈格的堂弟。陈曦曾见过,一直叫其二叔来着。
他走到了陈禾面前,弯下了腰,笑眯眯的道:“二叔啊,您与我家可不仅是同族本家,我家的事您也当得了半个主的,怎么我娘都被人逼哭了,也不见二叔来帮衬一把呢?”
陈禾的目光有些躲闪。吱唔着道:“这……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你叫二叔又能如何?”
陈曦故意一愣,然后意味深长的笑道:“二叔言之有理,那么敢问我家借了二叔家多少钱呢?”
陈禾哼了一声,他身为陈格的兄弟,虽然今天的事做得不地道,让他不好意思去面对本家哥哥。但对这个侄儿的态度还是感到很不满的。
陈曦见他的眼神有些不善,于是继续问道:“二叔不说话,意思是我家不欠你家的钱喽?”
陈禾不想跟他过多纠葛,毕竟他还是心虚的,但陈曦一直咄咄逼人的逼着他,如此下去怕是会更难堪了,于是他皱着眉头咳了一声。
“前些日子,为了给你这个游手好闲的小畜生治病,你爹在我这里拿了四十贯钱。如今你叔家有急用,实在腾挪不开,不得不厚着脸皮来讨啊。”
陈曦哦了一声,缓慢眨着眼睛。
“可是我家现在还不出,依二叔之见,应该怎么办呢?”
陈禾冷笑道:“你家虽然没有多少余财,不过大半也是败在你的手上,你还有脸说得出这话?再说了,你家不还是有几十亩上好的水田呢么?这份家当可是比这在坐的哪一家都强吧?没钱的话把田拿出来抵不就是了?”
陈曦直起了腰,转身对着一脸惊恐无助的姐姐哈哈大笑。
“姐啊,你看被我说中了吧?这稻子才种下去没多久,就来逼田了呢!这是打算把咱家往死路上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