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林一愣,这些日子他的心思全在骑射上了,确实忘了备上送给薛仁贵的寿礼。
徐小小已接口说,“萧林他是我的夫君,这份礼是我们夫妇一起送给老将军的。”
薛楚玉冷冰冰的说,“果然是个赘婿,吃软饭的!”
萧林被他当众羞辱,正要反驳,薛仁贵已知机的大笑道,“萧林射虎,就是给老夫最大的寿礼。”
萧林脑子里念头飞转,已有了主意,恭敬的行礼,“老将军,我还有赠礼,定会令老将军满意。”
薛仁贵虎眉微扬,目光瞥过徐小小一眼,落在萧林身上,“徐家医馆何须送上两份贺礼,两家平日多有来往,繁文缛节就免了吧!”
这本就是萧林自作主张突然要送礼,与徐小小全无干系,她否认也不是,应诺也不是。
萧林微微一笑说,“这份礼,须得小小与我一同去取。”
他大卖关子,徐小小一愣,被他拉着快步往驯马场的书房赶去。
二人到了休息的处所,徐小小被他拉得几乎要跌个踉跄,焦急的道,“萧林,你两手空空,还有什么礼要送?”
她虽是在呵斥,但关切之情却显而易见,萧林感激的捏了捏她滑若无骨的柔荑,冲她笑笑,“没有金刚钻就不会去揽瓷器活,小小放心便是。”
徐小小无从判断他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抗拒他似有似无的侵犯,随他入了书房,“我又能做什么?”
萧林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卷宣纸,摊开铺在案几上,摆出笔墨、砚台,嘴里说着,“想请小小写几个字,我的字见不得人,送出去恐惹老将军笑话。”
徐小小接过狼毫,望着细细的笔尖,点了点墨汁,愕然抬头道,“写什么呢?”
萧林凑近了,在她耳边嘀嘀咕咕的低声指点一番,“就这么写。”
徐小小记性不差,他只说了一次,便用心记在了心里,但,她还是一脸的茫然和不解,“这,写的是什么呢?有用么?”
萧林自信的点了点白璧无瑕的宣纸,催促她莫要多问,快些下笔写字,“我,自有妙计。”
徐小小埋头开始专心写字,过不多时,宣纸上已满是字迹。
萧林接过宣纸,一一挨着瞧了,与自己说的半分不差,开口赞道,“字迹娟秀,小小是人美字也美,老将军见了一定会喜欢,这才是今日最重的一份厚礼。”
两人回到寿宴场,萧林将宣纸恭敬的送到薛仁贵面前,“这还有份寿礼,望老将军笑纳。”
薛仁贵和茫然不解的薛讷对过眼神,望了望他捧着的宣纸,也不知他在玩什么花样,蹙蹙眉头,“这是......。”
萧林将宣纸交给徐小小,令她大声当众念出来。
徐小小听话的接了宣纸,以她清脆优美的嗓音念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将军,亲射虎,看薛郎。”
这是萧林盗用苏东坡的江城子-密州狩猎,他在细微处略作了修改,词在唐时不属正道,通常流传于青楼、艺馆的传唱。但略有文学底子的,也能分明的感受到这上阕小词里,是在描述刚刚的狩猎场面,其间散发的狂放不羁,再以女儿家柔美的声儿念出,别具一番风味,令人悠然追味。
薛仁贵出身军旅,对文学之道,既不擅长也无兴致,随口应付说,“好,好调,文采斐然。”
见薛仁贵并无特别的兴趣,徐小小望了望萧林,在得到他鼓励的眼神后,又继续念着下阕,“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她刚刚念过,满堂顿时鸦雀无声,薛仁贵脸色微变,握着酒杯的手轻轻的颤抖起来,目光低垂,人已陷入沉思。
小调的上阕说的是先前狩猎的场景,下阕是将薛仁贵比作了守卫边疆的魏尚,暗示薛仁贵此时此刻的境况。西北望、射天狼,正是指的西北高原上的吐蕃人,说中了薛仁贵爹大非川战败后,被贬在象州任职,希望得到朝廷的信任,再与吐蕃人一决雌雄的雄心。”
薛讷品味着萧林这首小词的内涵,片刻时间,便已明白过来,拍了拍膝,大赞不已,“这词写得好,好!”
萧林已深刻洞察了薛仁贵内心想法,巧妙的借用苏东坡的词,修修改改,写出这首十分应景的小调,一举令薛仁贵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