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十四岁进宫,十五岁开始得蒙皇上宠幸。
如今一晃六年,她却仍旧可以清楚记起,当初在御花园与他相遇时的情景。
彼时,他新皇登基,正是意气风发之时。
而她,方才入宫,对宫中事物心怀惴惴,偶尔一次路过御花园,竟与他不期而遇。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那个时候,在她与他行礼之时,他对她伸出的那只柔白纤长的大手。
亦,永远不会忘记,在她抬眸之时,无意间瞥见的他脸上荡漾的那抹风华绝代的笑容。
无数个午夜梦回,她都记得那张笑脸,和那双带笑的眸子,更无法忘记,他手上传给她的那丝温热,但是……就是这样让她深深迷恋的他,却在昨日,在她面前,为了另外一个女人,指天立誓!
没人知道,那个时候他高举的玄铁剑,就像是刺入了她的胸膛,让她的心于一瞬间,碎成一片一片的,终至化作齑粉!
许久,远远的,看着龙辇自宫道上驶过,终至再不复见,翠儿回眸看向颜如雪,见她一直微勾着唇角,怔怔出神,她不禁拧眉出声:“娘娘,皇上的车辇走远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恍然回神,看着身侧的翠儿,颜如雪清淡一笑!
“是啊,我们也该回去了。”纤手之中,一只明白色的瓷瓶,被攥的极紧,她看了翠儿一眼,而后转身朝着墨菊阁的方向缓缓行去。
“奴婢扶您!”
伸手扶住颜如雪的手臂,翠儿低眉瞥见颜如雪手里的药瓶,翠儿忍不住出声问道:“娘娘,那日在巍山脚下,岳皇给娘娘的,该不会也是毒药吧?”
那日,她们在巍山等待袁修月的仪仗之时,曾先见南岳仪仗经过。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趁着颜如雪上前询问之时,岳皇差人与她送来了另外一只药瓶。
这只药瓶,便是此刻她手中所握的那只,但翠儿害怕,这里面装的,会跟以前的那只药瓶里所装一般,会是毒药!
“是不是毒药,本宫试试不就知道了?”
淡笑着,从瓷瓶里拔开瓶塞,惊闻一股奇香自瓶口逸出,颜如雪轻笑了笑,便再次将瓶塞盖好,“只此一香,天下无双,此药……不会有假!”
“那……”
眸光微亮了亮,翠儿忙出声问道:“娘娘此刻,可要依着岳皇的吩咐,找机会让皇后娘娘把这药吃了?”
“翠儿,有些话,要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淡淡的,看了翠儿一眼,颜如雪脸上并无怒意,这她唇角的淡笑,不禁更深了。
眸光闪闪,却透着几分冷清,她仰头轻叹一声,缓缓朝着自己的寝宫徒步行去……
此药,若是给皇后吃了,便宜的,会是那岳王,不过……若是皇上吃了呢?
唇畔之上的笑弧,越发璀璨完美,只是忽然之间,颜如雪的心,便像是又活了过来,就那样为自己心爱的男人,不停的跳动着,跳动着,直到她永远再也跳不动为止……
——
东方大亮之时,汀兰与几名宫人,准备了热水和早膳,进入夜溪宫寝殿之中。
而此时,袁修月也早已起身。
见汀兰进来,她忙吩咐了汀兰与自己洗漱,因她每日清晨用膳后都会吐的厉害,所以她直道先不用午膳,要悉数过后便前往福宁宫先见过太后。
汀兰自小跟在她身边,又岂会不知,袁修月虽说是要去见太后,其实是心系袁文德。
是以,得了袁修月的吩咐,她并未有丝毫怠慢,便动俐落的伺候她更衣洗漱。
待一切准备就绪,袁修月轻笑了笑,转身便要出去。
也就在此时,殿外传来外侍太监的唱报声:“太后娘娘驾到!”
闻声,袁修月眸光一闪,忙带着汀兰便迎了出去。
于内殿门前,见钟太后正由碧秋赫连棠左右扶着,缓步而来,袁修月微翘了翘唇角,对她垂首福身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快些起来!”
几步上前,伸手扶住袁修月的双臂,钟太后略微抬手将她扶起,而后慈爱的看着她笑道:“如今你这孩子,是这宫中最最精贵之人,这些俗礼便先免了!”
“儿臣谢母后!”
含笑抬眸,与赫连棠满是钦羡的视线在空中相交,袁修月心下微滞了滞,没有时间去意会赫连棠眼神的一丝,她便再次转头看向太后,作势又要跪下。
“唉?”
眉头有些不悦的皱起,钟太后对身边的赫连棠略使眼色,赫连棠会意,连忙伸手扶住袁修月的手臂,眉头紧皱着道:“母后越是说,皇后这身子精贵,皇后怎么还就跪个没完没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