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地,苏墨钰转过头,朝身旁之人看去,
发现他脊背僵硬,两只拳头紧紧捏着,搁在膝盖上,脸上表情有些木然,但眼神却饱含哀恸。
苏墨钰琢磨,要不还是别让他看了,留下心理阴影可就不好了。
可见他看得那么入迷,半途打断,实在有些不道德。
正踟蹰时,台上的戏剧,也迎来了最后的大结局。
梁山伯墓前。
祝英台凄声唱道:“不见梁兄见坟台,呼天号地哭哀哀。英台立志难更改,我岂能嫁与马文才?梁兄啊!不能同生求同死——”
突然间,狂风聚作,大雷大雨,轰然一声,坟墓豁裂,祝英台纵身跃入!
身边之人面色陡变,原本是坐着的,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倏然而起,看那样子,好似随时都会一头冲出去。
苏墨钰也跟着起身,生怕他真的激动之下,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台上灯光骤暗,一瞬间,整个堂内鸦雀无声。
半晌后,灯光复明,灰暗的布景撤下,换上了风和日丽,花鸟争春,彩虹万里的景象。
祝英台,梁山伯,化作蝴蝶翩翩起舞。
“彩虹万里百花开,花间蝴蝶成双对,千年万代不分开,梁山伯与祝英台。”在最后一句大合唱声中,经典的二胡曲《梁祝》悠扬缓慢地响了起来。
在场诸人,纷纷落泪,有人甚至哭得不能自已,随行之人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知道的,明白是因为剧情太感动而落泪,不知道的,还以为在给谁哭丧呢。
阎烈洲的表情也很沉重,虽然没有到嚎啕大哭的程度,眼睛却红通通的,跟兔子似的。
“你……没事吧?”苏墨钰将脑袋凑过去,堂堂赤狼军少将,不会哭了吧!
这件事比发现新大陆还要令人惊诧!
阎烈洲深深吸了口气,用很是忧伤的眼神看向她:“苏兄弟,既然爱一个人这么痛苦,为什么还有人要去爱?”
苏墨钰被他给问住了,如此高深的人生哲理,她也参不透啊。
“那个……也许是因为……”她组织了一下言语,道:“爱是支撑一个人活下的希望吧。”
阎烈洲似懂非懂地点头,“哦,是这样。”
气氛太伤感了,苏墨钰笑了笑,尽量用轻松的口吻道:“梁山伯与祝英台只是个例,这世上有那么多相爱的人,不是每一对都和他们一样凄苦,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故事,只是为了充分展示艺术表现力,而特意设计的,你不用放在心上。”她害怕今日之事,真的会给阎烈洲造成不可磨灭的负面影响,让原本就排斥娶妻的他,越发害怕爱情。
阎烈洲不知在想什么,许久后才抬起头来,认真地说了句:“其实,我很羡慕梁山伯和祝英台之间的爱情。”
哈?
“羡慕?”难道不该是怜悯和同情?
总之,她是非常非常不喜欢这样的爱情历程,她宁可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与自己心爱之人,携手一生,不要轰轰烈烈,也不要山盟海誓。
“嗯。”阎烈洲点头,解释道:“就和打仗一样,就算明知没有希望,但只要全力以赴地战斗过,哪怕最后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也绝不后悔。”
“死脑筋。”拿爱情跟打仗相比,有可比性么?再说了,不论遭遇怎样的困难,只要活着,就有希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阎烈洲被她骂惯了,挠挠头,憨然道:“也许我真是死脑筋吧,但比起什么都不做,我还是愿意豁出一切去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