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的眸光犀利,不怒自威,却与程昱的狼视鹰顾有所不同,他身上还是能够感受到一股浩然正气的。
李秘也不慌张,将甄宓放下来,而后从怀中取出吴县衙门的朱票和公文,展示一圈道。
“某乃苏州府吴县陆墓巡检司巡检李秘是也,今番是奉了官命,追缉盗挖陆墓的元犯,大宗师若一味回护,怕是有窝藏罪犯的嫌疑了,大宗师还是三思而行的好!”
李秘可谓有理有据,如今又抓了甄宓,自然不会在石崇圣面前点头哈腰。
石崇圣却也哈哈大笑,朝李秘道:“这些且不论,你私闯民宅便够你吃一壶,又何必拿这些官腔大话来吓唬老夫,真把老夫当成没见过世面的乡夫野老不成!”
石崇圣如此一说,甄宓也安心了不少,然而李秘却同样呵呵一笑道。
“大宗师可不能乱说,我等又岂是私闯,李某乃是吕崇宁秀才的好友,而这位张家公子想必大宗师也认得,乃是吕秀才的内弟,咱们过来叙旧,门房可都是看在眼里的,又如何说我等是私闯?”
“我等也是没过世面,大宗师日理万机,也无缘相见,便央着吕秀才带咱们四处看看,谁知竟然凑巧撞见了这凶犯,身为巡检,难道让我视若无睹,就这么放过她?”
“李某是深知此女心狠手辣,担忧她会伤及大宗师家人,这才冒着生命危险来抓捕,大宗师不领情也就罢了,眼下出动人手来围堵,是要妨碍官差公务咯?”
李秘也知道这是石崇圣的地盘,真要计较起来,自己终究是理亏,所以一开口便站在道德理法的制高点,让石崇圣纵使有着多少理由,也不好开口反驳!
然而他到底忽略了一个问题,似石崇圣这样的人,连王府都敢住,苏州知府都不赏脸,他又何必跟你个小小巡检讲道理!
“你这巡检倒是巧舌如簧,不去勾栏瓦舍说书做戏,倒也浪费你一张好嘴,不过你今日算是看错人了,我石崇圣可不是好相与的,我现下要发令拿人,你敢反抗,便是格杀,先与你说个清楚,勿谓言之不预!”
李秘也没想到这石崇圣如此刚硬,如何都要拿人,负隅顽抗就要格杀勿论,真真是无法无天了!
不过李秘也知道,这人跟项穆一般,都是古怪脾气,而且比项穆还要面子,自己今日折了他颜面,他便是明知道甄宓来路不正,也不可能让李秘带人离开了。
李秘本想着委曲求全,先还了他这个面子,待得冷静下来,这石崇圣到底是要妥协的,毕竟他是个识货的,应该知道铁券是墓葬里头的东西,李秘所言也一点都不假。
但李秘突然想起张黄庭与吕崇宁的对话,以石崇圣的性子,你越是窝囊,他就越是看不起你,你越是硬气,他反倒对你另眼相看。
也就是说,这一步是如何都不能退让的了!
李秘主意已定,便从张黄庭手里夺过老古董火枪,啪嗒便将机括给拉了起来,枪口指向了石崇圣!
石崇圣自然是识货的,手底下那些高手也都是见过世面的,当即便将石崇圣给保护了起来!
李秘高声道:“大宗师,李某已经表明了官差身份,你们非但妨碍公务,窝藏凶犯,还敢威胁官差,真当这天下是你石家的不成,还有没有王法!”
李秘如此一暴喝,那些个护院也有些迟疑起来,李秘趁热打铁,朝石崇圣道。
“大宗师你该是识货的,我手里头这家伙可是自来火枪,能够做到瞬间激发,我也明白告诉你好了,眼下我就要把这女人带走,谁敢挡我去路,我便开枪射杀,勿谓言之不预!”
李秘此言一出,这些护院也下意识退了一步,虽然石崇圣雇佣他们看家护院,但仗着石崇圣偌大的名头,谁敢上门来胡闹?
所以他们虽然都是老江湖,但也并未碰到太多这种生死相见的突发状况。
若是一个人也便罢了,为了保护石崇圣,拼命顶上也就顶上了,可护院这么多,凭什么拼命的就是自己,而不是别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谁不怕死,众人都是这么个想法,想要别人强出头,自己便不断往后缩,结果是越退越后,气势反倒弱了!
石崇圣见得此状,也大怒道:“你敢!”
李秘也分毫不让道:“你上来试试,看我敢不敢!我一个从九品巡检也做得窝囊,抓不住这凶犯,回去也是要吃板子,与其受气挨打,不如换你个名满天下的大宗师,这辈子也是值了!”
石崇圣听得李秘如此叫嚣,也是脸色都变了,气得浑身发抖,朝李秘道:“你就是个疯子!不讲理的疯子!”
“便是你走出这个门口,老夫也要让你丢了这芝麻绿豆官,你最好将这姑娘绑在身上,否则你是走不出杭州府的!”
李秘将甄宓扛到肩上,朝石崇圣道:“能不能走出杭州府我不知道,但现在,我要走出石府,麻烦你让让路。”
“你!”石崇圣是气得浑身发抖,几次三番向那些护院使眼色,可李秘手里头有自来火枪,谁又嫌自己命长来着!
见得人群分开,李秘便带着张黄庭和吕崇宁,走出几步之后,又扭头朝石崇圣道。
“哦对了,过几天我还会来讨要那块铁券,大宗师可小心看好了,勿谓言之不预哦。”
没想到李秘竟然还在撂狠话!
张黄庭看着李秘如此,心说这才是真正的爷儿们啊!
便是被李秘扛在肩上的甄宓,此时心中也在大骂,还说她胡闹,要说起胡搅蛮缠,他李秘才是亲亲个的小祖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