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路见不平开口就骂,骂了这么多年,矿税可是让你骂没了的么?”
“我大明开武举殿试之先河,点选武状元,振兴武功,可是你骂来的?”
“我大明的神机新营如火如荼,如日中天,可是你骂来的?”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多少私底下的事,李秘虽然年轻,但做下的大事,那是我等老朽穷极一生都未必能够成功的,你还有甚么资格看不起他?”
李秘作为一个旁听者,听得沈鲤如此为自己正名,也是心头一暖。
其他的也就罢了,倒是私底下做了多少事,就是为了延续大明国祚,这些都是旁人无法看到的,李秘却一直无怨无悔地朝这个方向努力。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些虚名,但有人能够理解和赞赏你的义举,心中如何能不温暖?
李秘也是真情流露,沈鲤看在眼中,也是百感交集,或许李秘的仕途并不算正经,但他做的都是大好事,这份委屈李秘或许要一直承受下去,或许有很多像雒于仁这样的人,自诩忠耿正直,看不起李秘,但绝不能让李秘这样的人,寒了心不是?
沈鲤的话到底是让雒于仁陷入了沉思之后,李秘朝沈鲤点了点头,表示感谢,沈鲤却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领着他往前走去。
田义一直在旁边看着,也是默不作声,相较于雒于仁,其实他更不喜欢沈鲤。
雒于仁嘴巴硬气,但本事并不大,可沈鲤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却偏偏不愿意入阁,辅佐皇帝,为的也只是独善其身,他身上有着经世之才,却没有救世之心,即便走在官场,心中仍就是文人的核子。
所以田义并不喜欢沈鲤,因为他有能力,却没有担当!
或许沈鲤有着自己的考量,在礼部他可以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可以做个好官,可入阁之后,未必就能够保持本心本色了,或许也正是对自己有着足够的认知,沈鲤才甘愿放弃每个文官都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
无论如何,这种求仁得仁的事情,也无可厚非,田义心中的厌恶,也并未表现出来,不过看到沈鲤如此维护李秘,他也能感受到,沈鲤也是真真在关心国家,心中的厌恶也就少了很多。
这小插曲也就这么抹了过去,李秘并未察觉到田义的情绪变化,因为此人久伴君侧,已经修炼到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地步,从外面看来,根本就是滴水不漏的货色。
从北京城到通州也不算远,不过队伍太大,到底还是耽搁了些时辰,到了通州已经是天黑了。
这一路上,李秘也打听了一下,大概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只是队伍之中人多嘴杂,也不容多说。
到了通州之后,安顿下来,沈鲤才召集了李秘等相关官员,介绍了今次行动的主要任务。
李秘一听,也是愕然不已!
虽说朝鲜方面一直在求亲,但大明皇帝一直以皇子年幼为由,婉拒亲事,虽然这不是甚么和亲,也不带着任何屈辱,但大明朝就是这么傲娇,附属国送上女儿,咱也不稀罕要。
当然了,这也只是戏谑一句,并没有任何歧视的意思,当时而言,若朝鲜翁主能够嫁到大明皇室来,对朝鲜国而言,也绝对是荣耀。
虽说大明这边已经婉拒了,但毕竟大战在即,朝鲜方面或许也有顾虑,生怕大明朝迟迟不出兵,所以今次光海君竟然私下带来了一位朝鲜翁主!
而问题就出现在这个朝鲜翁主的身上了!
这翁主到了通州地界之后,竟是失踪了!
所谓翁主嘛,便是藩王的女儿,在朝鲜有这样的规制,只有国王和王后所生的女儿,才能称为公主,嫔妃所生只能称为翁主,王子也同样如此,王后所生会封为大君,而嫔妃所生则只能受封君,这种制度一直延续到李朝的末代。
比如这个光海君李珲,他其实是朝鲜国王的第三个儿子,最上头有个嫡长子,大明朝极其重视祖宗礼法,一直想照着长幼,册封嫡长子为王世子。
而李珲还有个二哥,这二哥就是庶子里头的长子,只不过后来李珲当上了李朝的第十五代国君之后,便赐死了嫡长子,又指使别人毒杀了庶子里头的长子,也就是他二哥。
朝鲜王国的宫斗可比大明朝更加的血腥和凶残,不够狠辣根本就无法生存。
闲话也不多提,只说李珲今次偷偷带来的还是翁主之中的长女贞慎翁主,这翁主眼下也才十二岁,见得大明朝花花绿绿,心下欢喜,不管是自己玩着跑没了,还是让人拐走了,那可都是大事件!
李秘本以为是甚么凶案,结果是帮着找孩子,也有些莞尔,不过眼下大战在即,朝鲜方面允许贞慎翁主过来,不管是不是为了求亲,那都是展现诚意,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李秘又如何敢轻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