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起心的胡账房长松了一口气,抖着手朝桑叶拱了拱:“多谢东家信任,胡某着实惭愧!”
桑叶摇了摇头:“这事本就与胡账房无关,胡账房严重了,只是……”说到这里,她皱了皱眉,似有难言之隐。
胡账房的心再次悬起,生怕下一刻就听到自己被辞退的话。
桑叶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欲找出那贪墨之人,只是那几个副手到底是胡账房带来的,先前修建作坊他们也出了不少力,要是大张旗鼓的查这件事,倒是让无辜的人寒心。”
胡账房活了大半辈子,哪还听不出桑叶的言外之意,当即说道:“若是东家信得过我,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我定会给东家一个交代!”
桑叶等的就是这句话,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几分:“胡账房的为人,我自然信的过,不然也不会在没查清楚前,找你来想办法找出贪墨之人。”
“多谢东家!”胡账房笑的有些勉强,倒不是怨恨桑叶拿他当枪使,这件事确实跟他脱不了关系,能知会他一声,而不是背地里慢慢查,已经是给他体面了。
胡账房走后,桑叶揉了揉额角靠在丈夫身上,懒洋洋的说道:“本来只是想做点小营生,让一家人的日子过好点,没想到这生意就做成了这样,却是劳心又劳力,怪没意思的!”
郑凛心疼道:“累的话就关掉或者转给别人,去做你喜欢做的事,在镇上开个糕点铺子,不计能不能盈利,左右为夫养的起你。”
桑叶叹了口气:“好多人就指望作坊挣钱呢,就这么关了还不被骂死。要是转给别人,谁知道接手的人是不是像我这么厚道,给那些工人开这么高的工钱。”
郑凛这才听出妻子只是吐槽一下,并没有真的打算不做了,便不再劝她关掉或是转让,只说道:“为夫再去找几个得用的人,最好是那种能签卖身契的,这样有人帮你打理作坊,又不用担心他有二心。”
“唔,这事以后再说吧,现在有你帮我,还能应付的来。”
桑叶是个闲不住的人,真找个人来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她反倒会觉得无聊。不过,将来要是真开了点心铺子,她兼顾不到作坊,倒是可以按照这个法子来。
本来还有些沮丧的郑凛听了这下,心情莫名的好了不少:“嗯,只要你不嫌弃,不管什么事为夫都去做。”
桑叶在男人的胸口磨蹭了几下,又抬头鼓励似的亲在他的唇角:“凛哥最厉害了!”
郑凛胸口一热,珍宝似的紧紧地搂住了怀里的人。
……
另一边,胡账房怒气冲冲的回到作坊办公的屋子,将有问题的几本账册重重地砸在桌子上,吓得几个正在做账的副手一大跳。
“老胡(师父),你这是怎么了?”几个人围上来,不约而同的问。
跟老胡(师父)认识了这么久,他一直是个好脾气,鲜少有发怒的时候,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
胡账房指着几本账册,似是气极花白的胡须不住的颤动:“能是什么?还不是东家挑毛病,嫌咱们做的账目不够清楚,让咱们把前几个月的账目重新捋一遍,简直是白费工夫!”
有个跟胡账房年龄相仿的人谨慎的看了眼屋外,见有几个工人走来走去,连忙提醒道:“小点声,仔细被人听到传到东家耳中。”
却听另一个年纪轻轻、约莫只有二十岁的人说道:“莫叔,师父他老人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不兴抱怨两句?就算听到了又怎样,东家敢把师父撵了?”
听了这话,剩下的两个年轻人觉得不妥。郑家待遇丰厚,放在外面都数得上,人家要是真的厌了把他们撵走,再去请几个账房也容易的很。
倒是他们,在来这里之前就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志,一旦被撵出去定会坏了名声,哪家还敢用他们?就算有,也肯定把酬劳一压再压,哪能像现在这样过的滋润?
只是见师父他老人家这把年纪被气成这样,不让他出了心底的火气也不行,就没说什么。
这四个人中,被称被“莫叔”的人是胡账房的多年好友,本来是在县城做账房先生,不巧两个少东家争权夺利,他就成了炮灰被赶了出来。要不是胡账房及时找到他,一个坏了名声的账房,还不知道会落个什么光景。
先前说话的年轻人和另外两个年轻人,都是胡账房以前收的徒弟。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尽管这三个年轻人已经出师了,在胡账房跟前依然是徒弟。
“三石,祸从口出,你莫叔说的对。”被老友一说,胡账房就清醒了不少,提醒起徒弟来。
三石却不服气,继续说道:“我说的又没错,女东家先不说,本事咱们都见识过的心服口服,可是男东家啥都不懂,见天的对咱们指手画脚,换成谁不憋闷?”
一个好命娶了个有本事的软饭男而已,账目上的事不懂就算了,还总是一副很懂的样子,尽喜欢麻烦人,着实教人厌烦。
胡账房只说账本做的有问题,没说是谁说的,三石下意识的认为是郑凛,是以埋怨的话全是冲着他去的。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莫叔又忍不住劝道:“那毕竟是东家,再说了隔行如隔山,男东家不精通账目的事也正常,这几个月下来不是的问题不也越来越少了?以后就不会像之前那么麻烦了。”
三石偷偷地瞥了眼胡账房,见他沉着脸不作声,隐隐有纵容之意,胆子便愈发大了:“哪又怎么样?这次还不是挑刺,又让咱们重新做账?要不是有师父,这么大的两个作坊能起来?能让他们日进斗金?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