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枭明显是指桑骂槐,话语中提及的躲起来不肯出力,明显针对王家。
王瑾欲再说话,却被王钰看了一眼。王瑾虽然嚣张,却怕王钰,见到王钰的示意,到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不再逞口舌之利。
王钰捋着颌下整齐的胡须,不卑不亢的道:“老朽王钰,见过刘县令。”
刘枭回道:“王老有礼了。”
对王钰来意,刘枭丝毫不提。
王钰见刘枭沉得住气,心中也有些赞赏。他毕竟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开门见山的道:“刘县令,老夫是为祝家而来。”
“哦,王老请说。”
刘枭神色不变。
他早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王钰上钩。
王钰主动入瓮,刘枭才能一一的反驳,让王钰铩羽而归。
甚至,令王钰丧尽颜面。
王钰一抖衣袍,从坐席上站了起来。他身材颇高,一站着,便有一种居高临下看着刘枭的感觉,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王钰缓缓道:“祝家在广县的风评,还算不错。以往百姓遭灾,祝家也会救援百姓。祝家人的其他事情,老夫虽然不知,但总体而言,祝家还算中规中矩的。”
“刘县令诛杀祝文,覆灭祝家。”
“好端端的祝家,因刘县令一句话就彻底覆灭。如此决定,是否过于草率了。在老夫看来,这却是有些不妥的。”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刘县令的行事,完全不顾律法条文,太过于随意。这是公器私用,更是任性妄为。现在是祝家覆灭,但最终受害的,只能是百姓。”
“而刘县令一意孤行,最终的恶果,更会落在刘县令的头上。尤其祝家无端被灭族的消息在齐国传开,甚至在青州传开,刘县令的名声就毁了。”
“一个残暴之人,难以得到认可。”
“所以,请刘县令三思。”
“老夫今日来,不为劝谏,也不针对刘县令,只是以一个老广县百姓的身份,希望刘县令迷途知返,不再针对祝家。”
“祝文已经死了,祝家已经成了这般模样。虽说错已经酿成,但只要刘县令释放祝家的人,归还祝家的财物,再公开向祝家道歉,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刘县令及时改正,会得到谅解的。”
王钰侃侃而谈,意气风发。
他脸上的神情更是笃定,仿佛吃定了刘枭。
这时代最讲究名声。
一个人的名声败坏了,便彻底被人瞧不起。
历史上,曹操诛曹皇后、杀孔融,大肆清洗反抗他的朝廷官吏,留下的尽是恶名。天下的清流名士提起曹操,便认为曹操是奸雄,认定曹操是曹贼。而刘备靠着皇叔的身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扛起反曹的大旗,占尽了道德优势。
王钰一上来,就以名声威胁刘枭。
这是祭出了杀手锏。
如果刘枭拒绝配合,王钰就可能会公开发话。以王钰的影响力,对刘枭的影响是极大的。
刘枭听完后,神色不变。
“唉……”
忽然,刘枭却是叹息了一声。
王钰问道:“刘县令为何叹息?”
刘枭回答道:“本官之所以叹息,是因为广县百姓提及王老,都说王老是孔融弟子,宽宏明理。但今日一见,却是名不副实。你王钰,终究老了。人上了年纪,便老眼昏花,看不穿事情,也容易被蛊惑。”
王钰面色微变,瞳孔微微一缩。
饶是王钰早是老江湖,但他听到刘枭的话,还是忍不住一阵动怒。
他活了大半辈子,在齐郡颇有名望,谁见了他,都是一阵赞誉,更认为他老而弥坚,学识更加的渊博。刘枭一句话,竟否定了他,话语更宛如刀子般,戳在王钰的心窝上。
无边怒气,自胸中生出。
王钰面沉如水,冷冷问道:“刘县令所言,有何依据呢?”
刘枭丝毫示弱,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强势的问道:“王老认为本官残暴,认为本官错杀祝文、公器私用,又有何依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