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去而复返,却是一个人回来的。
萧玉琢抬眼看她,“没有抱孩子的妇人么?”
她听错了?
竹香却神色为难的点点头,“有倒是有,可她说,牛车上宽敞,不必下来。”
同屋里的几个妇人立即嘲笑起来,“瞧呀,你想做好人,人家还不稀罕呢!以为自己有间下房了不起了?”
“人家情愿做牛车,也不领受你这好心肠吧?”
讽刺的话,萧玉琢倒是没放在心上。
唯有那冲破雨幕,哇哇哭叫的声音,叫她心中备受煎熬。
竹香同菊香已经铺好了床,她却坐立难安。
“这孩子已经哭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哄住?”萧玉琢不由问道。
竹香和菊香都担忧的看着她。
旁人不知,她们两个却是清楚,娘子正是因为担心小郎君生病,这才冒险离开宛城,去往长安。
娘子这会儿心里正不好受着,听闻旁人家的孩子这般哭,定会想到自己的儿子。
可一旁的妇人听了,却是冷笑出声。
那讽刺揶揄的话,一句句扎在人心口上。
娘子大度,不和她们计较,竹香却听不下去了,“住口!你们也是做母亲的人,怎么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
“怜悯之心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才怜悯!如今自身难保,好不容易求来通铺的下房,还怜悯别人?”妇人反问道。
竹香将牙一咬,就想动手。
莫说娘子以前是郡主的时候了,就是后来不是郡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菊香见她神色不对,连忙伸手拉住她,“别惹事!”
“哼,这叫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妇人哼了一声,踢掉鞋子,在自己的通铺上盘腿坐了下来。
“你说什么?!”竹香额头的青筋都要爆起来了。
菊香也有些听不下去。
萧玉琢却霍然站起,提步向外走去。
竹香和菊香顾不得同人争执,“娘子去哪儿?”
“菊香同我去看看,是不是那孩子有什么疾病?怎的会哭这么久也不停?”萧玉琢说道。
那屋里的妇人狠狠哼了一声,对萧玉琢的好心颇为不屑。
竹香和菊香没敢劝,一人拿了一把大伞,跟在她后面,来到那宽大的牛车旁。
雨势仍旧很大,便是打着伞,三人的鞋袜裙裾也都湿了。
牛车内传来孩子啼哭的声音,有个妇人在哄着,可那孩子哭声却不停。
似乎哭了太久,孩子的嗓子已经哭哑了。
萧玉琢伸手敲了敲车窗,“请问夫人,孩子可是那里不舒服?我这里有个懂医术的医女,若您信得过,可叫她给孩子看看?”
听闻萧玉琢的声音,那车里的孩子似乎哭的更大声了。
但除了孩子的哭声,车内似乎猛的静了一静。
车窗被人从里头打开,但仍旧垂着帘子。
“多谢娘子好心,孩子没事,只是有些闹人罢了,劳烦您挂怀了。”妇人客气说道。
萧玉琢皱了皱眉,“也许孩子是被这大雨吓坏了,便是牛车舒适,也不如房中安静,我们有一间客房,虽是通铺,还能容得一人,您若不嫌弃,不若抱着孩子到客房里来吧?客房里都是妇人和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