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说了会儿闲话,太后面露乏意,就命我们散了,我扶着青绫的手,带着手捧金印的巧意一起出了慈宁宫,才要上轿回紫薇宫时,就见王贵嫔领着众妃过来给我见礼,言辞恳切的道,"前些时听说娘娘身子不好,嫔妾们都担心着呢,只是皇上有旨,不许嫔妾们进紫薇宫吵扰娘娘,今儿见娘娘人虽清减了,精神倒还好,嫔妾们才放心些了。"。
这样的阿谀奉承,我是一点也不意外的,心里虽烦,脸上却一点不现,笑道,"多谢你们念着了,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是太后娘娘和皇上怜恤,命我多清养了几天,这些日子不见,我也想你们得紧呢。"。
众妃就道,"嫔妾们也想娘娘呢。"。
彼此的话都太假,可是每个人的脸上都很认真,我差点就忍不住要笑了出来,目光向她们一扫,我目光一垂,就有意无意的叹道,"唉,我在万梅宫里养胎时,不知道是什么人竟在猫爪上下了毒,我差点就因此没了命啊,如今想来,若我那天要是救不过来,咱们姐妹就要阴阳殊图,再无相见之日了,每每想到这里,我就一身冷汗,后怕不已呢。"。
眼角余光看过去,只见个个脸上惊诧,然而却没有谁的目光是心虚闪烁的,竟瞧不出半点端倪来。
王贵嫔用绢子掩口惊呼,她道,"其实这件事,嫔妾们都是知道的,娘娘出事后,皇上震怒,将宫里翻了个遍,嫔妾们暗地里议论时,却都想不出会是谁做的,好在娘娘福泽深厚,虽遇了险,到底没有大碍,咱们这才放心了。"。
众妃就跟着点头附和,我忙恳切的谢了,又道,"我初掌中宫令,许多事还不明白,待忙完这两天,我要设宴谢各位妹妹的,只是今天天却不早了,大家快回去歇着罢。"。
王贵嫔等人见我无意和她们多说,就边谢我,边都行礼拜别了,我矜持的摆一摆手,就上了轿,回紫薇宫而来。
回到紫薇宫时,内务府总管梁万诚和敬事房总管蒋春,都已在紫薇宫里等着了,一见了我就都跪下行礼,我笑着叫他们起身,又命人上了点心茶水,极客气的要他们坐下用,他们哪里敢受,讪讪的笑着。
我也不勉强,回内殿换了衣服后,就出来坐下,巧意就命内务府和敬事房的人将各款账册全都摆上来,各款收支尽皆向我禀告,又将各宫主子娘娘们的份例出入回我。
以前父亲在时,我常帮着父亲看帐盘点,所以这些东西虽然很繁琐,于我却是不难的,如此不过两天,我心中就有了个大概,慕如风知道了,私下里向我笑道,"这后宫事务繁琐复杂,当年那夏氏忙了半年才闹了个半懂半不懂,你居然这样快就熟悉了,朕想来,大约你天生就该是这后宫的女主人呢。"。
我不好意思的笑,"倒也不是臣妾聪明,实是小时候总爱腻在父亲身边,有时父亲看帐盘货时,臣妾也跟着去,耳熏目染的也就记了些东西在心里,如今宫里的事,虽不是父亲当年做生意时的小家子气,可是万物同宗,也有它的相融之处,所以,臣妾今日才能很快就上了手。"。
慕如风斜靠在暖炕上,笑问,"万物同宗,这话说得好,只是既然是万物同宗,那么治理天下和管理一间铺子,也同样有相同之处,爱妃可说说,若将一个家国天下让你治理,你该如何?"。
我吓得心里咯噔一跳,大冷的天,我背心里瞬间冷汗淋漓,看向慕如风时,只见他笑言晏晏,却丝毫没有异样之处,我在心里迅速掂量他的用意,可是他的语气不容我回避,我咬牙许久,到底还是硬了头皮挤出笑来道,"皇上这话问得臣妾倒不知怎么说了,管理铺子和治理后宫,无非就是一个"管"字,进来多少银钱,出去多少货物,该谁多少份例,都按着账本子翻就是了,可家国天下这样的摊子,未免就太大了些,全不是靠一本帐册子就能完事的,纵有相通之处,可千丝万缕的事情出来,也得有那个头脑先去理顺了才是,皇上如今这样问臣妾,臣妾只能借古人一句话来交差了,那就是:君为轻,社稷次之,民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