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么,"我低头淡淡的看着她,"一个忠正耿直的臣子,怎么可能教得出你这样一个不知尊卑礼仪的女儿,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么。"。
她睁大了眼看着我,竟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脸一转,我向她边上的一个小宫女喝道,"还不快扶你家小主回去。"。
那小宫女显然是她从家里带来的,一听我的话,她忙去扶陈燕儿,"小主,咱们回屋罢,您如今有了身子,可得小心养着才是呢。"。
"小主,小主……,"陈燕儿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么低卑的称呼,不过一夜之间,就由高高在上的从二品夫人被贬至正六品贵人,一个是尊贵的娘娘,一个位份低微的小主,这两者,哪里能比。
她怔愣着不动,那个小宫女已急得流下泪来,"小主,皇后娘娘的懿旨可是不能违抗的,您就算不肯为自己,为您肚子里的龙裔着想,也得想想家里的老爷和夫人,他们此时不定怎么担心您呢,小主……"。
这个宫女一句一泣,倒很忠心的样子,我心下就有些不忍起来,放柔了语气对陈燕儿道,"陈贵人,你想为你伯父家求情,乃是一片孝心,倒也可嘉可叹,只是皇上圣旨已下,乾坤落定,再也更改不得了,你回去安心养胎罢,别再由着性子胡闹,没的你伯父家没救成,倒还带累了自己的父母。"。
我这几句话很柔也很硬,陈燕儿到了这个时候,已是面如死灰,身子软软的靠在那小宫女的怀里,被那小宫女连抱带拖的离了这里。
看着这一对单薄而又无助的主仆,我却像是看见了当年的我,无依无靠,无帮无助,在这深不可测的寂寞宫廷中,无望的过着飘摇着。
这样如花的年纪,就算之前跋扈些嚣张些,也到底没有做过什么大恶,一夜之间落到这样的地步,也由不得人不同情了。
"唉,"压抑在心底处的一口气,我到底还是叹了出来,甩一甩手里的绢子,我转身进了乾宁宫,慕如风正埋头看着奏章,我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浓黑如箭的眉微拧着,神色专注而又凝重,明黄色衮袍上,九龙戏珠的金线刺绣张牙舞爪,我突然觉得此时的他有些不认识,他当年无论是冷酷还是温柔,眉梢眼角间,都有我熟悉的气息,而此时的他,不温柔,不狂躁,就那么安静的坐着,一股帝王之气却凛然而起,分明,是真正的帝王了。
这样的人,我很陌生。
因为我不知道,现在的我之于他,是不是还有用处?
而若没有用了,他还有耐心来对我吗?
当年因为屈于弱势,他不得不对夏陈二家的女子虚与委蛇,这让他深以为耻,以至于一但扳倒了这夏明强和陈正坤后,他就再也不想看这两家的女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