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要去乾宁宫了吗?"春竹见我迟迟不动,她轻声的试探。
我看一看她,又看一看天上还在飘的雨丝,突然就不想再乘轿了,对春竹点点头,"嗯,我们就这么走过去吧。"。
"走过去,可是,这天上在下雨呢啊?"春竹明显的一愣。
我却已经不再看她,唤了一个小宫女来给我的丝履上绑上雨天行走的木排,我抬脚下了台阶,下雨,下雨才好呢,清凉的雨丝润在脸上,可以让我的心变得冷静下来。
身后,是春竹一连声的叫唤声,她和几个宫女忙都撑着伞,抢着追上来。
自从我的位份一天比一天高之后,我但出房门就都是坐轿,似此时这般步行走在宫里青石板路上,已经是很久没有的事了,可是我却全没有懈怠艰难之意,脚下如飞,心里想到的却是那时万和山中,我手牵着柳靖远递过来的棍子,步履艰难的情形,可是就算是那样的艰难,我当时唯一的信念就是要多走一步,就离山脚近了一步,我要早些下山,我要早些回到宫里,我的烨儿还在这里,我的青绫还在等着我……
可是呵,当时那样的苦我都不怕,却怕了这条平坦的青石板路延续过去的乾宁宫里的那个人,在万和山中时,纵然只是餐风露宿,陪在身边的那个男人一心只想让我好些再好些,此时分明是锦衣玉食该无忧虑的时候,那个本该是我最亲近的男人,心中却藏着一把刀,这把刀,随时都会将我和母亲女儿砍得支离破碎!
突然,我脚步猛的一停,不行,我一定要将清芽送出宫去,再让小五带着母亲和红绫母女远走高飞,只要他们走了,我就再也不怕了,慕如风再怎么怒,也只能杀我和龚家满门,我自然不关心龚府的死活,而只我一个人死,我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以前之所以觉得这一条路不妥当,是因为我是刻意的不肯去想到他,柳靖远!
让龚夫人和母亲带清芽出宫固然险,亦会让龚如海起疑,彼时龚如海狗急跳墙之下,定要将母亲控制起来,上一次,他就是这样做的,不是吗?
当局者迷,我之前虽然急虽然慌,虽然那样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却忘记了宫中所有的禁卫都掌握在柳靖远的手里,要是让他带出清芽去,再让他帮助小五他们离开京城,定会是易如反掌,事半功倍的罢!
我知道,但凡我开了口,他一定会帮我的。
可是,为了清芽出宫后的生活,我是不是还要将清芽的身世秘密告诉他呢?
又或者说,他心里其实早已经有数了?
那日在御花园中,他的目光分明在我的小腹上停留过,不是吗?
"娘娘,娘娘……,"见我突然站着不动,春竹忍不住出声催促。
我转头看向她微微而笑,她的眉眼早被细雨润湿了,见我向她笑,愣愣的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