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强撑着自己酸疼的要折断的腰,依然忙碌于田间地头。刘术远远地看着烈日下的少年,暗自咬唇,心里骂了一声倒霉。
抬手将菜篮放到地上,三下五除二挽起裤腿子,脱下鞋袜,踩进了湿软的泥土。
沈宁喊道:“刘小哥,这哪是你能做的活儿,快回来!”
刘术咬着牙,强行让自己适应这种湿濡肮脏的厌恶感,头也不回的道:“倒了八辈子霉!”
然后一边笨拙的往前走,一边闭着眼睛,拼死了似的,没好气的喊道:“二郎!三郎!教某插秧!”
沈康一手扶着小腰,清晰的感觉到骨头与骨头之间酸涩的摩擦感,豆大的汗珠啪嗒一声滴在地上,抬眼看向刘术,道:“多谢!”
刘术气的哼哧哼哧的,道:“主人家干活儿,小的哪敢再歇着。”心里却是有了认命的觉悟。
沈康低低的笑了笑,擦擦脸上的汗:“生命在于插秧。”
刘术哭丧着脸,他还能说什么,只得扶着沈康,踩着湿泥,垂下身子......
另一边的闲汉大队,有王二这位泼皮代表领队,这些人也不敢造次。
经过数日的抢耕,沈家这四十亩田地,总算是耕种完毕,只待下个月稻苗扎稳了根,便可以将蟹苗投入。
沈家这头牛闲暇不过半日,又被村邻借走,相互扶持着,下南村总算是安然度过了春耕时节。
谢老鬼死了,村民的田地都归还到自家,大家感叹着赶上了好时节,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也有欲求不满的,瞧着沈家日子红红火火,免不得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闲话。
只是这些细枝末节,不过是生活的调剂罢了,也没有谁真的去在乎。
十日时光转眼之间就过去了大半,半山腰上,高大的水车渐渐成型,一个巨大的蓄水池也完工一半了。原先蜿蜒曲折的山路,变成了一层层次第有序的梯田,倚靠着大山的形态而生。
梯田如同登天的台阶一般,与自然融为一体,这样的美景,令来往于此路的人们纷纷惊叹不已。
到了第十日,沈康与沈昌将早已整理好的行囊背在了身上,坐上沈成驾着的牛车,沈王氏满心的欢喜又满心的愁绪,沈宁扶着她,一直送两兄弟到村口。
“老二,小三,你们出门在外别怕花用银子,吃饱穿暖,别舍不得。缺什么了,短什么了,就托人带个话回来,让你爹给你们梢去。千万别刻薄自己。”
“不要担心家里,咱家现在不缺银子。等你爹歇几日,就让你爹给你们俩扩扩屋子,修修房顶。休学日就回家来,娘给你们烙大饼吃。”
说着说着,沈王氏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沈宁见状赶紧递上软巾,安慰道:“娘,哭什么,老二和小三是出息,要去县里的大书院读书,旁人想去人家先生还不收呢。”
前来相送的杨武氏劝慰道:“孩子休学日就回来了,快别哭了。”
杨四娘走到牛车跟前,低低的道:“沈二哥哥,沈三哥哥,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沈昌笑着道:“过几日。”
“过几日?”杨四娘又问。
这可把沈昌难住了,他挠挠后脑勺,看向沈康。沈康笑着揉了揉杨四娘头顶的软发,缓缓的道:“二兄三兄回来给你带县城里的糖人儿。”
“当真么?”杨四娘小脸一扬,眉眼弯弯,方才的愁绪一扫而空。沈康除了感叹孩子的自我修复能力太强,便是点点头:“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