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稞子里的李申满脸苍白,他晃荡着身子下山去,沈家,发财了!
孙财呆怔的模样与他如出一辙,他们这个穷山沟,要出富户了!
他们该去谄媚沈家吗?
不,不!
不久以前,他们分明还是一样的农户人家!
甚至,沈家还不如自己家呢!
李申还记得,自家娘亲磨豆腐手艺很好,他们家是下南村有头有脸的人家呢。可是跟如今的沈家一比,还比什么啊!
孙财清咳一声道“那个,我先走了。”
“你去哪!”李申发出近似于嘶吼的声音,双眼冒着红光,似乎要吃人一般。
孙财道:“我,没事儿。”
李申两只眼睛迅速的打转,把心一横牙一咬,娶沈宁,必须娶!
稻蟹用完,白阳山人还要上路,这便与骆逋同行回转。
马车颠簸,骆逋与陈淳做着最后的道别。
骆逋微笑着拱手道:“你我年纪逾长,再见之日,许就是黄土埋身,泉下相会了。这一别,山高水远,你可要保重。”
陈淳轻叹一口气,也是笑了笑,道:“此次来到汝宁府,能够收得启常一徒传承我派画技,我也算是求仁得仁。那沈康小儿夙慧,心地却也纯良,我已将他让给你,你可要早早让启常来长洲啊!”
“甚的你让给我!那本就是我的弟子,在文庙三跪九叩,行过拜师大礼的。”
陈淳哼了一声,道:“我若强求,那小儿还能不应我?”
“你!”骆逋嗤笑道:“倚老卖老。”
“那又怎样?”
骆逋摇摇头,无奈的笑道:“不怎样。”
陈淳顿顿,道:“你也知,我儿劣性,陈家子嗣凋零,而今,我只能将一身画技倾囊相授弟子。若有一日我不在了,那陈家,也就败了。”
“白阳...”
陈淳摆摆手,接着道:“生死有道,我早已看开了。但珑儿,我不得不为她想。”
骆逋道:“你且安心,若有一日你不在人世,我自当替你养育珑儿,为她觅得佳婿,保她一世平安富贵。”
陈淳道:“我珑儿熟读春秋,理诗,女学雅言一日不辍。自小于画技上又有天赋,是不可多得的好女儿。我想...将珑儿与启常定亲,他二人皆得我真传,再繁育后代,也算将我陈氏传承下去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骆逋略想了想,回道:“倒是一桩美事。”
陈淳道:“将来二人结为夫妇,第一个孩儿,可否姓陈?”
“这。”骆逋道:“你想让启常入赘?这绝无可能。”骆逋连连摆手道:“启常乃是汝宁知府之子,而非凡家之子,万无可能入赘。”
“非也,非也。”陈淳道:“这几日我也略有耳闻,启常虽家世显赫,但出身并不高贵。乃是庶子。”陈淳看了看骆逋,接着道:“只要他愿与珑儿结为夫妻,保珑儿一世平安喜乐,并将一子改姓陈,陈家财产自由他予求予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