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个考舍,见到江柳愖正一改往日的模样,认真的写着,也是点点头。直到...来到了沈康的考舍前面。
寒风凛冽,吹得考舍门帘不时荡起。他透过门帘看向里面,只见沈康一边喝着冒着热气的茶,一边小口小口,极其文雅的啃着包子。
张忡微微一怔,眉心不由蹙起,常教谕见他这副神情,觉得好奇,也顺着门帘往里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瞬间蹙眉,这孩子,不就是刘藏山和浩然先生的门生沈康么!
人家都是考完了,饥饿难忍才吃些干粮,他可倒好,刚一进来就吃起来,看他那副悠闲的模样,若非在考场中,还真以为他在哪郊游呢!
考官看了沈康生气,若是其他考生看见,说不得要如何讥讽呢。
张忡摇摇头,感到极为的失望,一气之下,便是不想再巡查下去了,负手朝着西边的大堂走过去。
待到了内堂,常教谕闷声道:“这孩子,太也无理取闹,若不诚心应考,何必来此凑这个热闹!”
一旁考官道:“这不是成心添乱么!”
张忡不悦的将茶杯“啪”的一声,搁在了桌子上。
“浑小子!”
......
此时此刻,考官们眼中的浑小子已经将茶喝完了,他把小泥炉放到脚下,暖着脚,将剩下的包子重新放回篮子里,取软巾擦擦手,终于把镇纸压在考卷上,提手揽袖执起了惯用的毛笔。
《鱼我所欲也》
匹夫胸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之义同流。
孟子之义盖以生先,民之既取义而舍生,君岂有独死也?犹若深言匹夫尝可畏,以告孟君。
孟子曰: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吾间阎之内,乃积乃仓,而所谓仰事俯育者无忧矣。
田野之间,如茨如梁,而所谓养生送死者无憾矣。
百姓既足,君何为而独贫乎?
夫生也,为义犹可弃。夫义也,尝思惟明!不可不已义而为先焉,怠义持此明为鞘兮!
......
既然打好了腹稿,沈康写起来便是如有神助的快。他往日拿出大块的时间来练字,在今日这个节点,好处便全都展露出来了。
考场应试,首选台阁体,它与楷书一样,强调规范、美观、整洁、大方,能写一手让人赏心悦目的好字,不但是读书人的脸面,对于阅卷学官来说,也是大幸。
士子风靡台阁体,多是侧重于如何写的严谨,这字,一严谨起来,横平竖直,让人看了不免生厌。
沈康不是自小学字的所以不受那些严谨的思想,个性里也不似古人刻板,体现在书面上,就显得字里行间姿美韵正,博大昌明。
这考卷上有红线竖直道格,每页十二列,每列十二字,一篇时文写下来,没有一处涂改,卷面整洁从容,着实令人赏心悦目。
他终于落下了最后一个字,小心的将毛笔扔到笔洗中,吹拂着墨迹直至墨干。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起来了,隔壁考舍,传来东西打翻的声音,皂吏径直走过来,问道:“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