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愖看着沈康,蹙眉道:“贪生怕死,你还有理了!你还有脸发火!”
沈康冷笑一声道:“人就在此处,你想怎么做,自己去做,只有一点,别连累我。”他毫不留情的一撩衣袍,转头去到船头的小案前,利落的坐下身去。
江柳愖,江小爷,社会我江爷,怕过谁?
那是能被沈康三言两语就唬住的?
他双手一叉腰,骂道:“好好好!你这小子不管归德府的百姓,小爷我管!来人啊!武阳!将这贼匪绑了!见官去!”
武阳...不想管啊。
沈康知道进退,王麓操知道进退,他们都少了江柳愖身上的豪气,这份少年人的豪气,是好。
可是,也要命啊。
沈康微微侧眸看他,抿唇,又看向王麓操,正逢王麓操看向他。
二人相视一眼,目光复杂。
沈康微微摇摇头,意思是,真的管不了。
王麓操点点头,意思是,他明白。又瞥了江柳愖一眼,摇摇头,是在说,可他不明白。
沈康轻叹一口气,抬抬眉毛,在说,看你了。
王麓操微微笑笑,摇摇头,在笑话沈康口硬心软,到底还是不会纵江柳愖去自讨苦吃。
他泯然起身,缓缓的摇着折扇,来到江柳愖身边,微笑着问道:“当真报官?”
“当真!”江柳愖扬头道。
王麓操微笑着,用惯常矜贵又不屑的口气,道:“范三爷也算是位英雄,落草为寇也是有苦衷的,无论如何,他并未伤人性命不是么?”
没有伤人性命,因为顾忌“三联帮”,若是碰上旁人,还能躲得了?
江柳愖点点头,闷声道:“倒也是。可是...”
王麓操转头看向范三爷,道:“范三爷,想来你们为寇,也是求财,今日我这位同窗兄弟若是松口放你离开,你可愿许下不伤人性命的诺言?”
范三爷扬眸看看王麓操,抿唇,道:“我亦不愿伤人性命。”
王麓操道:“男儿大丈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范三爷想好了再许诺。”
范三爷笑笑,道:“好,我范三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再不伤人性命,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王麓操用那种,类似于大人哄骗小孩子的口气问道:“柳愖,你可听到了?”
短短的几个字,充满了让人无法反抗的信服力。
江柳愖迟疑的看看范三爷,迟疑的道:“当真?”
范三爷看他这副样子,几乎要笑出来了,道:“是。”
江柳愖微微一笑,道:“好!我江柳愖敬你是条好汉!今日之事,便当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往后我若听闻你伤人,定要取你首级。”
也不知江柳愖看了什么害人的小说话本儿,说出这一番话来。
今日范三爷是阶下之囚,你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来日他还是威风凛凛的一方霸主,你取他首级?未免儿戏了吧?
可江柳愖不管,他只看眼前。
得势便猖狂,你奈我何?
范三爷笑笑:“好,你说了算。”
孟繁锐是个简单的人,一直生活在深山老林,见过的人不多。今日听江柳愖说这一番话,竟然觉得江柳愖特别的有气势,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欣赏的意味来。
摩挲着下巴,笑得如同看见猎物的猎人。
沈康远远的看着他,暗自笑了笑,转头看向河面上朝阳映水,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