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康笑了笑,道:“她本就是红尘中人,你能救她一次,还能救一百次么?难道你还想着为其赎身?等游学完回到府上,报告令尊令堂,你在路上买下妓女陪伴?不知到时候,江兄能否交代?”
江柳愖丧气的道:“我自是知道救不得她。”
沈康却不肯放过江柳愖,接着道:“此女生于斯长于斯,你便是好心之下将她赎身放其自由,她可有办法自行谋生?过不得几日,便又要重操旧业,你这一番好意,只能是随水逐流,落得个一场空。再说那个孙弘,他能轻易放过此女?你若不慎暴露身份,免不得找惹麻烦,再往深想,说不定还会给江伯父也招惹了个麻烦。”
江柳愖被他说得心烦意乱,道:“诶呀,哪里有那么严重...”
沈康略微挑眉,道:“若没有这般严重,当初你能听我和王兄的,就此罢手不再管闲事了?”
江柳愖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深深的觉得江小爷的英雄气概,全都被这义兄义弟给磨平了,现在的自己,就像个什么也做不了的废物点心,连红颜知己也不能搭救,他还算什么英雄?
心中的悔意渐渐的升了起来,恨不得能退回苏州府去,将阮香君给从那太监手上救出来。
然而他也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是晚了,晚了啊。
江柳愖凝望窗口,缓缓吟道:“画眉谩赋怯边游,午后今别每到迟。长怪意浓方可采,割情债负正凄凄。”
完了。
沈康一听此诗,才知道江柳愖对阮香君是有真感情在的,自己劝他割舍,却是让他如此的伤心伤神,一时间心里有些后悔,下意识看向王麓操。
王麓操淡然的笑了笑,道:“?亦无正恶始应回,琴瑟今昨不惮坚。冷落如织寻桂子,谁传多恨酒中仙。”他笑了笑,接着道:“江二,你累了,该歇歇,这红尘情事不该让你伤神,你难道忘了自己是谁了?”
事实上,江柳愖对阮香君,当真就能有这样深的感情么?
其实不然,只是对于这个他还没有彻底得到的,并且有求于他的美人,心中的遗憾与愧疚占领高地,让他久久难以释怀。
沈康错就错在,他不懂得情情爱爱之事,他不知道,原本只会成为江柳愖万万个喜欢的女人,中的大米饭粒和蚊子血的阮香君,被沈康活生生变成了江柳愖心头白月光和朱砂痣。
往后的许多年里,对于这个白月光和朱砂痣,江柳愖都难以忘记,他总是记得这个女人万种风情的模样,她的一颦一笑,小意奉承,逐渐被他自动美化,变成了不可攀比的高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