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莲哭笑不得道：“不是我的我来干嘛？我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要坐霸王车呢，没想到是你。你去哪？”

我说：“春山县，工地打架，死了人。”高度的紧张过后，我的腿开始隐隐痛了起来，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

这个细小的动作被顾晓莲看到了，她问我道：“你怎么了？”

“他骨折刚好。”站在我背后的小梅姐接过话说，伸手扶了我一把。顾晓莲似乎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的小梅姐，犹疑地盯着她看。

我介绍说：“小梅姐，我舅家的事务员，来照顾我的。”

顾晓莲上下端详了半天，说了一句：“还蛮漂亮的哦。”

小梅姐的脸立马就红了，扭捏地说：“我都是几个孩子的妈了，哪里还漂亮。你才漂亮呢。”

顾晓莲淡淡一笑，眼睛看着我的腿说：“怎么搞成骨折了？算了，我送你们去春山吧。”

我赶紧阻止她说：“不要了，你就让你的这个司机送我们就好，车费照付。”

顾晓莲笑道：“反正我正要去高速公路的工地去看看，顺便搭你们一程呗。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你就把车费给他吧，让他去修车。”她指着哭丧着脸的司机说：“他一个的士司机，赔不起。”

坐上顾晓莲的本田车，周身舒适得我想唱歌。

刚出城，郭伟的电话就过来了，带着哭音说：“陈一凡，你去了哪里？几天不见人影了。”

我说：“郭书记啊，我正赶回来，没事吧？”

“有事，死了人咧。”郭伟的哭腔让我心里也酸溜溜的。

“死了谁？”我问，反而冷静了下来，既然已经出事了，就不能慌。

“老鹰嘴的赵半仙。”郭伟叹道：“我就出去半天时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麻烦啊。”

“不要急１我安慰着他说：“有事我们一起承担责任，又不是你个人的问题。”

顾伟唉声叹气，话筒里传来闹哄哄的声音。

“怎么死的？”我问，把背靠在椅背上，微闭着眼睛。

“老鹰嘴跟月塘村的人争地，就一镐头，一镐头啊。”郭伟的声音都变了，颤抖而低沉。

挂了他的电话，我立即给郑强打。

这样的群体性事件，必须要控制住。否则就会酿成大灾。真要死了几个人，别说是我和郭伟，就是刘启蒙书记也脱不了干系。到时候一条绳子上栓着几只蚂蚱，谁也跑不了。

郑强气喘吁吁地地接我的电话，冲着电话喊：“陈镇长，我在抓人埃”

“抓谁？”我问。

“两边抓。把钱有余抓了，现在在追赵德全。这小子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先不给你说了埃”

他挂了电话，我捏着嗡嗡响着蜂鸣声电话，呆了半天。

天下大事，莫过于死人事大！挂了郑强的电话，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黄奇善的电话，问我在哪里。

我告诉他我正在回苏溪的路上，黄奇善叹口气说：“你呐，关键时刻看不到你人，刘书记发火了。”

我惊讶地问：“这事到县里了？”

“半个小时前就到县里了。县里刚开了十分钟的会，组成了善后小组。我背时，又是这个小组的责任人。陈一凡，少给我找麻烦，老大，我求你了。”我的脑海里显出黄奇善的神态，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开车的顾晓莲回过头看我一眼，犹疑地说：“死了人，你还笑得出声？”

“这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的事。我就是三头六臂，又能怎样？”我说，把屁股朝小梅姐那边移了移。

“你的这个副县长，怕是要泡汤了。”她递过来一句话，转而笑道：“其实死不死人，跟你做不做副县长都没关系。”

我叹口气说：“何出此言？”

顾晓莲按了一下喇叭说：“有些事，早就满城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