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慢下来后,马上就感受到龟兹商业的繁华。
“羊肉汤,新鲜的羊肉汤。”
“刚出炉的胡饼,一咬一口油,一吃一个香。”
“快来看,快来看,平州吴记出的横刀,百年老号,质量一流。”
“郑州陈记的铠甲,有山文甲和锁子甲,穿上它刀枪不入,不信来试试看。”
“李记当铺,什么都当,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和其它地方相比,作为军事重镇的龟兹,除了平日生活必需品,很多商品与战斗有关,有关打仗的东西可以说应有尽有。
张孝嵩笑着摇摇头说:“这些商贾倒是机灵,大军还没开拨,他们一早就准备好了。”
“那是”跟在张孝嵩身边的护卫队长陈坚附和道:“这些人的鼻子,和那些叮臭鸡蛋的苍蝇有得一拼,不过也好,有他们在,省了我们后勤不少事。”
不光将士,有时朝廷也向这些人采购各种物资。
张孝嵩有时也佩服这些商贾,只要钱到位,他们简直无所不能。
“大伙快来看,大伙快来瞧,刚弄回来的蕃奴。”
“这个女蕃奴,漂亮吧,底价只要二十五贯,有人要没?这位兄台出价二十五贯,多少?这位郎君出三十贯!”
“看好了,这些都是刚抓的蕃奴,看,多壮实,买个回家驴子都可以省下了,二十贯一个随便挑,买三个送一个孩子。”
“看清楚没有,这可是大宛马,刚缴获的吐蕃战军,五十贯还嫌贵?”
经过集市时,发现里面围了很多人,不时传来高声叫卖的声音,张孝嵩一听,扭头问道:“怎么这么多吐蕃战俘,哪里开战了?”
“回张御史的话,这几天一直顾着赶路,没有收到开战的报告,很可能是最近发生的事。”一旁的录事参军张启重连忙回道。
“陈坚,你去看看什么情况。”张孝嵩有些好奇地说。
“得令!”
很快,陈坚回来,有些意外地说:“张御史,你肯定猜不到,这批蕃奴是郑副监军让人抛售的。”
“什么?郑鹏?”张孝嵩一下子勒住了马头,一脸吃惊地说。
要不是听手下提起,张孝嵩差点忘了这号人物的存在。
把虎头队扔给郑鹏后,张孝嵩知道郑鹏没有扰乱西域军事部署,也没有鱼肉百姓后,就对这位来增加履历的戏子监军没多少兴趣。
上一次听到有关他的消息,还是他带着突骑施的一位郡主到于阗镇游玩。
听说那位郡主在长安就跟郑鹏眉来眼去,张孝嵩也懒得理这些破事。
要是陈坚不提,差点都忘了手下还有一位副监军。
“嗯,据说他们无意中碰到一群提前抢牧地的吐蕃小部落,于是让他们缴获了不少牛羊和蕃奴。”陈坚把打听来的事源源本本地说出来。
“郑副监在这里吗?”
“不在,是他护卫队的人在抛售。”
张孝嵩摆摆手说:“那算了,继续前进。”
说到底,郑鹏也是陛下派来的,算是陛下的信使,要是郑鹏在这里,怎么也得露个面,打个招呼什么的,买卖不成仁义在,就是二人谈不来,也不至于交恶,本人不在这里,正好省去麻烦。
到达都护府时,提前得到消息的安西都护使吕休已经在府门前等候了。
张孝嵩连下马凳也不用,很利索地从马上跃下,吕休笑着走过来行礼:“张御史一路辛苦了。”
“哪里,一些日子不见,吕都护使风采更胜往昔,劳你到这里等候,某愧不敢当。”张孝嵩微笑地说。
儒人就是儒人,说话就是这样文雅。
两人客套了几句,在吕休的恭迎下,一起往里面走。
张孝嵩是一个率真的人,在路上就径直问道:“吕都护使,某的指令,你收到了吧?”
“是关于截击吐蕃运输队的指令吗?收到了。”
“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认真执行”张孝嵩一脸严肃地说:“要是这批镔铁到了吐蕃手里,能大幅提升他们的军力,对我大唐将士不利,要是顺利截得这批镔铁,对我大唐将士来说如虎添翼,寒冬这么长,吕都护使就不打算去消消食?”
话说得轻描淡写,吕休却听得出,张孝嵩是话中有话。
作为西域监军的张孝嵩,不仅把这件事列为头等大事,还亲自从北庭赶回来主持,可作为安西都护府最高的军事将领,没去前线督战,还在都护府养尊处优,有点不像话。
吕休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故意说道:“都护府是安西的中心,它的安全是重中之重,某要在这里坐镇,这样心里才安定。”
“荒唐”张孝嵩突然站停,刚刚脸上还带着笑意,转眼就绷得没有一丝表情:“为将者不仅要运筹帷幄,必要时还要身先士卒,吕都护使,你的胆子还在吗?”
此时大唐在西域一直处于优势地位,没人敢轻易挑衅大唐的权威,吕休这话分明是耍无赖了。
“哈哈哈,张御史言重了,某在这里坐镇,的确有坐镇的理由,相信张御史知道个中缘由,肯定也会表示凉解。”
“哦,是吗?某还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缘由。”张孝嵩面无表情地说。
吕休也不辩解,把吕休带到一个重兵守卫的仓库,打开门,径直走向角落里贴着封条的几口大箱子,检查无误后,亲自撕开封条,然后笑容可掬对张孝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