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绍丰只留下短短的一句话,便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出两声提示音后安静下来,叶秋的世界仿佛也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叶绍丰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叶秋想不明白,只是与叶绍丰有关的事情,便都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排斥,只要想到他,明明心里有着千言万语,却是往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何时家人,在他心里竟是隔着天堑般,遥不可及。
再远的路也会走到尽头,走出高铁站的时候,人来人往,月光淡淡地照下,叶秋一个人在路边孤单地等待着,看着来往的车辆。
说起来,农村的生活渐渐好起来,还是因为这高铁站修起建来的缘故,从叶秋家到高铁站虽然还要经过几个村,但这距离已经很近,前些年出村的路都是坑坑洼洼的,但是在高铁站开始建的时候,那条路也被翻修了,出入一方便,村子里的经济便迅速好起来了,都说要想富先修路,这个道理得到了很深刻的实践,然而在这实践下,却还是出现了反例子。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就在叶秋觉得叶绍丰应该不会来了,准备打电话让朋友来接他的时候,叶绍丰的车姗姗来迟。
那是一辆二十年前的老款别克,车身很长,已经掉漆了,充满了岁月的陈旧感,这辆车是叶绍丰一年前以两万多的价格从别人手里淘来的二手车。
叶秋上了车,叶绍丰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开车。
叶秋也没有说话,车子里是一阵压抑的沉默,只能时不时闻到车子里一阵阵烟油的味道。
叶秋想说话,但那种艰难的感觉让他很难发出声音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明明应该是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那种淡漠的陌生感觉,让他连呼吸都是如此的艰难?
斟酌了好久,叶秋才沙哑着声音开口:“老爸,那件事情你解决了吗?”
车子里,一瞬的安静像是空气冻结了般,叶秋注意着叶绍丰的反应,能够感觉到叶绍丰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然后他突然狠狠的一掌拍在方向盘上,怒吼道:“我他妈哪里知道你们想要怎么解决?让你们卖地一个个却守着一块荒地宁愿看着它发草,你们想守着它过日子,那你们就过去呀,来问我干什么?”
车子还以时速五十多在路上行驶着,因为叶绍丰突然的激动狠狠地摇晃了一下,与几辆对面来的车险险擦过,叶秋被吓了一跳,火气也上来了,大声道:“喂喂喂!!老爸你这是在干什么?你不知道你现在在开车吗?”
叶绍丰也知道刚刚情况真的很危险,让自己冷静了一下,只是开口说话的时候还是找不到冷静的样子:“你们一个个都在逼我,是不是把我逼死了你们就高兴了?”
“我们哪里有逼你了,是你根本就没有将我们当家人,一直劝你不要赌不要赌,可是你都不听,一次又一次,这次你不仅赌博欠债,还去借了高利贷,还不上了还说你要跑路,你有没有想过我听你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情是怎样的?你说我们逼你,到底是谁在逼谁?”
“家人家人,你们的家人就只有那块地,你们就只想着紧紧握住那块地不放,也不想想,那块地你们用得了吗?那块地放着也只能长草而已,原本以为你读那么多年书能够看得明白一点儿,结果让你劝你妈你不听,还跟着一直来反对我,真不知道你读了这么多年书有什么用!?”
叶秋冷笑:“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要不管青红皂白,不分是非对错,你要卖地我马上就同意你卖地,我读书才是有用?”
“不卖就不卖了,我他妈也不管了,还不上大家就一直死!!”
叶绍丰显然是被叶秋这一番话激得无话可说,鼻息间狠狠地呼气吸气,又是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向盘,结果车子在路上突然走了一个“之”字。
几辆车子从后面呼啸而过,刺耳的笛声犹在耳际,叶秋被吓了一跳,怒声道:“你能不能好好开车!!”
车子又平稳了下来,只是车子里的空气,如山一般沉重,叶秋和叶绍丰都不说话了,沉甸甸的沉默,伴随了他们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