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回头。
袁飞飞道:“我能出去吗。”
张平看着她,袁飞飞道:“我去看看我爹。”
张平点点头,对她做了个向下的手势,袁飞飞看了一眼,马上道:“你让我早点回来是不是?”
张平又点点头。袁飞飞猜对了他的意思,有些得意,道:“很快回来!”
得了张平的允许,袁飞飞跑出门,一路朝着城外走。
马半仙的尸首被安置在城外半里的土庙里,袁飞飞人小脚程慢,花了一个多时辰才到。
她进了破庙,一眼就发现堆在角落的草垛子被动过了。袁飞飞冲过去,把干草掀开。
“哎!?”尸首果然不见了。
袁飞飞心里凉了半截,心里骂自己真是没用,连个尸首都藏不住。
就在她丧气当口,庙外传来人声,袁飞飞扭头,看见两个人从庙外走进来。
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一个男童。
他们本在聊着什么,结果进了庙,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站在中央,正恶狠狠地盯着他们。
那中年男子一愣,随即冲袁飞飞一笑,道:“刚离开时还是空庙,这回来便多了个女娃娃。”
在男子旁边的孩子有些好奇地看着袁飞飞,他身穿一身白色小袄,脸有些微胖,白皙光滑。他问袁飞飞道:“你是谁,怎么在这里,是走丢了么?”
男童的声音清爽干脆,好听得很。
袁飞飞可管不了那么多,她死死地盯着面前两人,恶狠狠道:“驴棍呢?”
两人都被她问愣了,中年男子先回过神,道:“驴棍?什么驴棍?”
袁飞飞眼睛瞪得都泛了红丝,她猛地抬手,指着草垛子,大叫道:“驴棍呢——!?你们给他弄到哪去了!?”
中年男子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草垛子的一瞬,他露出恍然的神情。
“你是说,那具……”他话没说完,袁飞飞已经冲到他面前,扯着他的衣裳。
“果然是你们!人呢——!?人还给我——!”
她使出浑身力气撕扯,那男子被她拉得东倒西歪,哎呦哎呦地叫唤,男童见状连忙伸手,想拉开袁飞飞。
“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先生。”
虽说是个男孩,可他这力气比袁飞飞还小,声音更是被袁飞飞盖得半点听不见。袁飞飞自始至终根本就没瞧过他。
“把驴棍还我——!还我——!!”
中年男子到底是个大人,稍稍稳了稳便站住了脚,他拉住袁飞飞的手腕,不让她再动。
袁飞飞手被拉起来,上去就是一脚。
“人还我——!”
“哎呦!”男子被踢个正着,白白的衣裳瞬间印了个脏印子,他微愠道:“小丫头,你再不乖乖站好,休怪我动手了。”
其实他手里已经使了些力气,想让袁飞飞冷静下来,袁飞飞也察觉了手腕的疼,可她不在乎,接着吼,接着踹。
“那人已经被先生安葬了!”
袁飞飞终于听见男童的声音了。
她停下脚,扭头瞪着他。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刚刚嘶喊余留的戾气,眼角透着犀利的樱红,神情就同那鹰隼一般,瞪得人心里发麻。
那男童被她一吓,竟然哭了。
袁飞飞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中年男子见袁飞飞冷静下来了,放开手,转头去哄男童。
“裴儿乖,莫要哭了。”
“先,先生……”
“哈哈哈哈——!”中年男子还在哄着男童,一旁的袁飞飞好似看见什么可笑的事情一样,站在一旁哈哈大笑。
袁飞飞指着男童道:“没出息!还哭。”
男童脸上憋得通红通红的,可是却渐渐忍住了眼泪,只剩下空荡荡的破庙里,一声一声地抽泣。
中年男子被折腾得头疼,拍拍男童的肩膀,道:“不哭便好,不哭便好。”
男童抬头,眼巴巴地看着男子,道:“先生,学,学生惭愧……”
袁飞飞打断他道:“你刚说安葬是怎么回事。”
男童好似生了气,转过头没有理会袁飞飞。那中年男子转过来对袁飞飞道:“女娃,那人可是你亲人。”
袁飞飞:“我大哥。”
中年男子瞪大眼睛。
袁飞飞马上改口道:“我爹。”
“……”
中年男子乐了,对袁飞飞道:“我与裴芸并不知情,擅动了你亲人的尸身,还望恕罪。”
袁飞飞:“你们把他怎么了?”
中年男子道:“我们也是无意之中发现了他,不忍人身暴尸荒野,便把他安葬了。”
袁飞飞:“你们把驴棍埋了!?”
“驴棍?”
袁飞飞:“我爹!”
这边还没说完,那男童似是忍无可忍,他对袁飞飞叫道:“你还说他是你爹,哪有人这样称呼自己爹亲,你分明说谎。”
“嗯——?”
袁飞飞二话没说,直接随手在地上抹了一把沙土,使劲扬了过去。
男童猝不及防,干干净净的衣裳头发,一下子沾的全是灰。
短暂地一顿后,哇地一声,他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