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个陆盐巡按照杜子腾所讲,却是江东大盐商陆珪的私生子,陆珪是江东最大的盐商之一,可偌大的家业却没什么人来继承,娶了十几房姬妾,却只生下了四个女儿,这盐巡就是他当年不知何处风流的孩子。
这陆珪这么大的家业,不知道多少人在盯着,平白多一个私生子,他那几个女婿恐怕就要动手杀人,陆珪年近七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索性在自己老家余姚这边给私生子弄了个盐巡的缺份。
让他在盐巡长的任上学点东西,也能有自己的班底护身,陆珪在徐扬一带势力极大,他私生子的胡作非为自然包庇的住,结果就是那陆盐巡忘乎所以肆无忌惮,到底是碰上了周澈这个大钢板。
“上虞这边的兵丁比余姚这些如何?”
“余姚这边不算好的,可也说不上差,真正拉出来能打的,就是那些盐市的武装,盐商家里的护院也都是精强。”
这杜子腾还真是心思敏捷,懂得察言观色,周澈问到这个,他居然知道回答什么。
“这江东地方,最能打的是谁?”
这问题问的含糊,杜子腾到底是个平民百姓,走过的地方虽然多,但这个也是不知道,不过还是回答说道:“小的还真是不知道,不过大家都是说富春孙坚孙家的家兵家将,那是第一等强兵,小的遇到的人都说他们强。”
富春孙家差不多有近千名平素作为家仆的家兵,这些人作为骨干,可以搭起几万大军的架子来,孙坚上次之所以能平定许氏叛乱,靠的就是这些家底。
一路西行,余姚那样胆大包天的事情只是遇见了一次,其余各处,尽管沿岸的兵丁、盐丁上船检查的次数频繁了些,倒是没什么凶险。
不过话说回来,在会稽腹地有盐巡和码头驻军勾结,劫杀船上的客商,甚至还有过往的士绅官员,这样的事情有一件已经足够惊世骇俗,如果多了,那真是国将不国。
太守府已经派人过去查办,这个案子,徐州、扬州的两个刺史,甚至京师三公府都可能被惊动,要看追究的人到底想要查到什么地步了,周澈也懒得关心。
他看到的是,江东盐商的势力大过天,多次在码头上看到盐政巡长训斥岸上的兵丁和差役,沿岸这些盐丁以周澈军的要求来看算不得什么,但对比本地的这些兵丁差役,却可以称得上是精悍。
地方上盐商把持一切,手上又有一定的力量,更不必说财源充足,这样的江东豪强,实在是有太强的独立性。
若说维持徐扬盐业是为了大汉的财政,可现在盐商们就是大私盐贩子,食盐专卖的利润大笔流入他们自己的手,国家拿到的却是越来越少,这样的盐商存在,只会是大汉江山上的蛀虫,根本没有一点的好处。
杜子腾果然和他说的一样,对各处的掌故知道不少,比如说余暨县县令到任,他除了收取盐商贿赂之外,还想多捞银钱,让自己的几个亲信家人在城内设卡查私盐,也就是三天的光景,这些家人晚上都被人砍了脑袋,更神奇的是,被砍掉的脑袋在夜里丢进了那县令的卧房之,那县令直接惊吓的昏过去。
这还不算完,没几天,就有人在府衙控诉这名县令贪赃枉法,这官也不要做了,直接被下到了大狱之。
余暨,今浙江萧山区。
更有新奇事,富春县驻扎的一个郡营某日河上行军,结果船翻不少人落入水淹死,但实际上是这个营的营官用兵丁贩运私盐,却和盐商们查辑私盐的队伍火并,堂堂官兵被盐丁巡查打的落花流水,死伤惨重,然后那营官还被上司怒骂,最后降职了事,死伤那些人无处了账,只能说是行军时候淹死。
“这扬州啊,吴郡这边是盐商,会稽那边是地方上的豪门大广,吴郡这边盐商虽然跋扈,可对上会稽那些大族高门,也要低头服软,谦卑客气,每年吴郡的盐商都要给会稽一些高门送上厚重的年节礼品,就是为了让自家生意能顺利做下去,至于官府,会稽那边眼更没有官府,地方上百姓打官司去衙门的少,去当地名望家求个公道的多!”
杜子腾只当故事来说,周澈听的却是感慨万分,真不知道这江东还是不是大汉的江东了…
如果没有在余姚遇到那些事情,周澈这一行一路都不会暴露行迹,但余姚那件大案一,消息已经传递开来,周澈是缉私使者的消息,该知道的人都是知道了。
……
京师洛阳,张让府邸,张让的书房,他的亲卫头领在那里低声禀报:“应该是昨夜丢进来的信笺,今日下人们在那边捡到,就禀报了外宅的管事,然后…”
张让眉头紧锁,摆了摆手,开口说道:“所有碰过这封信的,都赶到城外庄子里,先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