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弹汉山脚下,在鲜卑境内在自己的草场上,像春季狩猎一样围杀手中的猎物,这个感觉实在太好了,轻松愉快。舞叶部落的战士和牧民们,现在就象是一只只待宰的猎物,毫无生存的希望。
舞叶部落的人在死亡面前,没有像魁头想象的那样脆弱。他们顽强的坚持了下来,并且保持着高昂的斗志。
射墨赐的话,给了他们最后一个希望---大汉的靖边铁骑!靖边军周澈要来救他们。
说这话的时候,射墨赐自己都觉得,这是一个自欺欺人的谎言。但他和所有人一样宁愿相信这个谎言,相信这个奇迹能够生。这是那天晚上周澈答应他的。
今夜的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草原上也没有风,虫儿在草丛中,懒洋洋的吟唱着。魁头的大营一片寂静,只有围绕大营的十几处篝火,在夜色里闪烁着妖艳的光芒。
射墨赐跪在草场中间,把头埋在草里。
魁头只围不攻的办法,让他的精神压力越来越大,他感到自己已经逐渐支撑不住,快要崩溃了。此刻他内心里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感觉自己心里的最后一点希望,也正在被这无边的黑暗肆意吞噬。
他喃喃自语,祈祷父亲的在天之灵,保佑舞叶部落。
他忽然感觉到地面上,有轻微的震动。
射墨赐骇然坐直身躯,抬头望向天空。
地面的震动感越来越强烈,车阵中的战马,开始不安地嘶叫起来。
射墨赐突然狂叫起来:“阿爸…”
周澈在接到斥候们的禀报之后,立即召集部下们,布置夜袭魁头大军的计划。
听说鲜卑大王和连的侄子魁头在滴水围,大家就像野狼看见了猎物一样,一个个眼睛光浑身充满了杀气。俞实几个人好象全然忘记了下午的争执,连权拓对他们的调侃都置之不理。魁头的诱惑力远远大于违反军纪。
魁头的部队只有六千人,虽然人数上稍占上风,但在有心算无心的情况下,五千骑兵可以把六千个毫无防备的鲜卑人,杀的片甲不留。
尤其现在魁头的部队在弹汉山脚下鲜卑境内,他们认为天底下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们的疏忽,特别是对防备敌人偷袭的疏忽,恐怕也是必然的。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有一支胆大包天的汉军,竟然胆敢一夜之间,奔袭百里偷袭他们。
在大汉的历史上,深入敌境实施突袭行动的战例,屈指可数。一旦成功!这将是一场名扬天下,载入史册的战斗。
周澈第一次可以随心所欲的指挥,一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大部队进行作战,这让他兴奋不已。
五千骑兵!这是他梦寐以求渴望骑兵部队达到的人数。有了这支部队,他可以实现自己在脑海里,想了千万遍的各种各样的骑兵战术、骑兵阵势。对于他来说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是他实现自己梦想的最佳作战单元。这个理念完全来源于周澈对“二战”德军坦克军群闪电战,闪击波兰。此刻这五千骑兵,就是周澈手里的“坦克”。
周澈命令韩猛和凌锋的两曲部队一千四百人为突前部队,大军的左翼是定钧、鹿穿云的一千白鹿部落骑兵,姜枫、黄盖的两部骑兵加上郑季宪的斥候屯共一千五百骑兵为大军右翼。后军是俞实和魏绍的两曲部队一千两百骑。(俞实的副手假军候文博领一屯人马和田衷的后卫屯留在马城了。)周澈亲自率领亲卫屯,居中指挥。
部队到达滴水围之后,以密集的三角铁椎阵形展开冲锋。
周澈说得很明白,夜间天黑部队人多一旦被敌人冲散,就难以再次集结。如果不能快速展开对敌人的第二次冲锋,部队恐怕要遭到敌人匆忙集结后的反扑。所以各部要紧紧地抱成一团,互相支援补充,务必保持冲击队列的完整性,保持冲击的极限度,不能给敌人以任何喘息的机会,要连续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彻底击垮敌人。
魁头心情不好,晚上一个人喝着闷酒,想着心事很晚才昏沉沉地睡下。
慕容风和弥加都拍着胸脯承诺,这次一定让他坐上鲜卑大王的宝座,结果这次依旧空口讲白话。和连在那么险恶的情况下,倚仗拓跋锋的帮助有惊无险地脱困而出,这不能不说是个奇迹。他怨恨自己虽然有弥加甚至有慕容风的帮助,但他却错失机会不能问鼎王者的宝座。那个位置本来就是他的!现在却被一个杀害自己父亲的恶人牢牢地霸占着。
追根究源都是因为自己没有实力,事事都要仰仗别人的鼻息、他人的恩赐,结果事事被动,至今一事无成。他曾经非常希望得到射墨赐的帮助,万万没有想到他不但背叛自己竟然还要背叛鲜卑族。难道自己在鲜卑国就这样没有人缘、没有威信?得不到部落领们的拥戴?他没有答案也不知道自己的将来是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耳边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声、叫喊声、牛角号声,仿佛天都要蹋下来似的。随即他感到脚下的地面在剧烈地抖动,他有些心慌意乱。魁头下意识地认为,这是舞叶部落的人在进行突围大战。
他感觉自己的太阳穴,还有一点涨痛口干舌噪的。他无力地挥挥手,艰难地睁开眼睛。他看到了一张恐怖的脸,一双瞪圆的眼睛。
魁头吓了一跳,立即清醒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