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孟胜欣慰道。
“难道事情就不能补救了吗?”云淇看着孟胜有些伤心的表情,猜想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故意问道。
“吴令尹虽然足智多谋,善于打仗,但要铲除楚国几十家王公贵族,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况且大王对他有知遇之恩,又把太子臧托付给他,‘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他焉能不涌泉相报?”孟胜无可奈何地说道:“所以,他以一人之死,换取几十家王公贵族的灭亡,为太子臧治理天下扫除障碍。他虽然死了,但功在社稷,名扬千古。事已至此,我们都无能为力。只能坦然接受了。”说着,孟胜拍拍云淇的肩膀。
云淇早已泪流满面,哭道:“原来师父是骗我的。什么让我在阳城先呆着,等京城平静了就接我回去。根本就是把我支走了。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我为什么没有仔细想想呢?我太笨了,把师父一个人留在京城。”云淇痛苦地用拳头打着头,不住地自责道。
孟胜见状,忽然知道怎么回事了,不禁有些后悔多嘴。于是赶紧握住云淇的手,把手按了下去,搂住了云淇。“我苦命的孩子,上天真是对你不公啊。”
云淇实在太悲恸,把孟胜的肩膀都快哭湿了。张茂初站在旁边,也难受得很。
孟胜等云淇的情绪稍微稳定了,说道:“云淇啊!人生就是如此呀!很多的事情,我们眼睁睁看着发生,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爱的人离去,却无可奈何。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痛哭流涕,想起当初在一起的好。‘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人终究难逃一死,不过有的死得其所,有的死不足惜。吴令尹此去,重于泰山,史书上终有一笔,千古铭记。我们活着的人要好好面对接下来的生活,我们生活得越好,越是对亡者地超度。不管什么时候,都要记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我们尽力了,就无愧天地。你也不用过于伤心。节哀顺变吧。”孟胜虽然劝着云淇,其实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因为他马上也要离开这个五彩缤纷的世界,而且是预知了命运,就呆在阳城等着死亡的到来,这种感觉简直太恐怖了。
“阳城将有一场浩劫,墨家弟子都要舍生取义,捍卫墨家的信仰。所以,你和张茂初明天收拾一下就离去吧。免得到时候再牵连到你,我就真的对不起吴令尹了。”
“我知道了,孟师叔。”云淇早已擦干了眼泪,神情自若,放出坚毅的目光来。“您去忙吧,我没事。”
孟胜看到云淇恢复了镇静,也就放心了,回头嘱咐了张茂初几句,就出去了。
祝成和夏侯功在议事结束后各领命而去,其他墨家弟子安葬了徐弱,都在阳城呆着,等着预料的事情地发生。云淇和张茂初听从吴起的话,起身去卫国旧都朝歌了。
夏侯功带着十思棍日夜兼程地往宋国赶去。这一日终于见到了田襄子。来到钜子室。
“田师叔,这是钜子给您的书信和墨家印信十思棍,我师父钜子孟胜要将钜子之位传于你。”说着,夏侯功将十思棍和书信交与了田襄子。
田襄子急忙取出信件,看完之后,“啊!”地大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既然孟师兄已经将钜子之位传于我,那我就命令你们留在我身边,听我号令,先不要回阳城了。”田襄子看到信件,知道徐弱已死的消息。徐弱虽不是他的弟子,但他十分喜欢徐弱的机敏。只是,徐弱的确长得弱不禁风,而且胆子也很小,有时连一个知了也不敢捉,见到蛇,更是怕的要命。“如今,徐弱竟然为存墨家道义撞墙而死,他一定是猜透了孟胜的心思,想为孟胜减少阻力。因为这样文静的人都可以杀身成仁,功在当时,名垂后世,那其他的师兄弟更会不甘示弱。”田襄子想到这里,既心痛又无奈,然而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了。所以,他才让夏侯功等留下,因为他们回去,也必定是赴死。
“田师叔,请恕我等不能从命!”夏侯功想了想,跪倒在地,“师叔虽然接受了我师父的任命,并掌握了十思杖,已为墨家钜子。墨家弟子以接受命令为天职,虽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但是,我们接受的是钜子孟胜的命令来传钜子之位及十思杖与田师叔,如今,孟钜子的命令已经传到,我们要及时向孟钜子复命,这才算完成任务,不然的话,就是违抗钜子的命令。所以,孟钜子的命令在前,田钜子的命令在后,我们需遵守前者。”
田襄子心痛地看着夏侯功,没有想到这个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子的莽汉,居然能言善辩,倒真是人不可貌相。“可惜呀,我墨家又少了一个能人义士。”田襄子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