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毛将嘴凑近春娘的耳朵,鼻端嗅着她如麝如兰的袭人香气,悄声说道:“我试试你这个严家千金,是不是真有一千斤。”
春娘觉得耳朵痒痒的,一阵发烫,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轻轻捶打了一下四毛的后背:“你啥时候能有个正形。”
严兴济“啪”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震落了一地,热茶四溅,碎瓷片哗啦作响:“这个孽障........”
刘黑皮示意仆从赶紧收拾了满地狼藉之后,从自己身边的托盘里取出了一只茶杯,斟满茶水之后,轻轻递到了严兴济的手里,待他情绪微微平复之后,刘黑皮才缓缓开口说道:“老严,那小子现在生死未卜,暂时不足虑,你别为这事乱了方寸。当务之急是有人命干系,怎么把春丫头和那猴崽子摘出来要紧。”
“那个猴崽子倒是真有本事,出手就要了四条人命,还剁了那个孽障一只手,我试过他的斤两,不可能有这种本事,如果说误打误撞,这兔崽子的运气好的也没边了。如果说不是碰巧的事儿,这小兔崽子藏拙的道行就太厉害了......”
刘黑皮不待严兴济说话,就硬邦邦的撂了一句话:“老严,春丫头铁了心的护着这小子,你能怎么着?”
这句话如行棋下到了棋眼上,严兴济一声长叹:“咱们哥兄老弟活到这把年纪,还图个啥?不就图个儿女太平吗。可这个丫头,比儿子还让人操心。一天到晚哪有姑娘家家的样子,从前光景跟人开片吃讲茶,现在弄个破茶馆抛头露面,这些我都能眼睁眼闭,可一个寡妇找了小白脸子,话难听,屎难吃啊。”
“老严,不是我说你,在四毛身上,你可打了两次眼了吧?”
严兴济心中一动,猛然回过神来,刘黑皮这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第一次打眼在四毛给徐三刀,漕帮和金白眉做了个连环局上,将沔口的江湖搅了个水急鱼跳。第二次打眼在自己当时伸手考量四毛,竟然没看出他手上带着功夫,结果在漕船上连杀四人还伤了一人,徐三刀彻彻底底又被坑了一把,如此看来,四毛身上藏着的花样只怕远没有那么简单。
看着严兴济沉吟不语的表情,刘黑皮趁热打铁说道:“所以说啊,四毛这小子是有真本事的,而且本性好,他可不是靠着女人的小白脸,外人议论何足道,风物长宜放眼量,春丫头这些年可没谁动过心,唯独看中了这小子,眼光不坏。而且,兄弟说句心里话,有这小子做女婿,几好合一好,漕帮基业后继有人,春丫头终身有靠,你也能有了传人,何乐而不为呢?”
这番话句句诛心,严兴济突然说道:“不能让四毛和春丫头牵连进这场官司里去,否则,金白眉一定会鸡蛋里挑骨头,借机拿捏我们,派两个兄弟顶这个雷,报官就说夜遇歹人上船劫财害命,杀了我们两个兄弟,才被迫自卫的......”
“还有一人受伤后跳水逃跑了......”刘黑皮补充了一句。
“成,就这么办,别舍不得银子,里里外外打点好,确保顶雷的兄弟平安就行。”
刘黑皮点点头:“我立刻就办,那四毛怎么安置?”
“让他甭上岸了,跑船去,先打磨打磨性子,在水上也长长见识,比到陆地上安全,防着金白眉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