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地记下,挺直了身子,手上全是趴着墙上偷听的墙灰,两手拍一拍,气冲冲地回了前庭。
宋蕴宁见王秀才几人去了,来到夜瑾煜身旁轻声道:“殿下,午时已过,我还是先去前头看看学童们。”
她有些不放心,想去一同帮忙,毕竟这两日都是她在授课。
夜瑾煜放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地举起《三字经》:“蕴宁,你看,明日这些内容的韵孤都给你标出来了,只管照这样讲给孩子们听。”
手指头指向书本,他的字极其工整,如行如流水,每个字上都清晰划一的注韵,意思也一同注解在旁。
宋蕴宁眼前一亮,不自觉地笑了笑:“殿下,您…”
话才说一半,门口便有一名侍卫急匆匆地跑进屋,两人抬眼望去,那侍卫嘴里叫着:“报!殿下!”
不等夜瑾煜反应过来,他急切地抢话。
“现…现……城门口汇集了一大批从周边县城和村子来的难民,他们嘴里叫嚷着要进泽州城,嘴里全都大叫着要进城。殿下,殿下您快去看看!难民们不停撞门,场面有些控制不住了!”
侍卫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喘着粗气。
宋蕴宁与夜瑾煜对视一眼,神色都些许凝重,他放下手里的书:“传孤命令,古山备马,传太守与孤一同去城门查看,即刻启程,不得有误。”
流民疯狂涌入泽州城,夜瑾煜心里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怕事态比预想的更为严峻,宋蕴宁抓紧来到前庭,把课堂之事三两句交代给侍卫与王秀才众人。二话不说跟着一同去了。
黄砂土制成一丈高的城墙耸立,为城中的安全稳定发挥着极大作用,夜瑾煜到达城边下马,扶宋蕴宁一同登上城墙。
脚刚一站稳,吵闹声便不绝于耳,夜瑾煜鸟瞰,城外是乌压压的一片,全是人,所有人拥挤着、叫嚣着,不顾一切地想往里进。
年少时便行军打仗,夜瑾煜抬眼便知城外涌入的难民恐没有上万也得几千,这真让他犯了难。
原本城中随军而来的第一批粮草就有限,刚在城中宣布了以工代赈的制度,并且办起学堂,稳定不到两日。
昨日安抚司众人刚与夜瑾煜算过手头的花销及粮草,若是第二批粮草还不来,现有城中灾民能够十来天。
加上这些难民,只怕是只够五六天了。
太守慌张无措,赶忙用手护住帽子向夜瑾煜跑来:“殿下!臣有一言,殿下,这城门怕是不能开啊!粥棚的数量、慈幼局的大小,全都无法供给如此庞大的难民入城。若真要是开了门,好不容易平定下来的泽州城定会乱作一团!”
他言之凿凿,苦口婆心,这些夜瑾煜又如何不知?
双手撑着身子,宋蕴宁几乎是探出脑袋往下看,众多难民入城的画面似乎在她的回忆里存在过,努力回想。
上一世,她应在将军府受气,当时京城坊间有传闻称冀中旱灾后爆发瘟疫,原因正是因为难民冲城所致。
宋蕴宁记得一清二楚,萧渐清在朝中接了守卫京城的命令,回家与阮诗诗倒苦水,说冀中闹疫病,皇上命他镇守城门,防止冀中而来的难民将疫病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