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渊器宇轩昂地道:“儿臣以此物,恭祝父皇的江山岁丰年稔,五谷丰熟,望父皇圣体康泰,与天地同寿!”
这无疑是很好的祝祷和贺寿礼,皇帝如今就希望年年丰收,好充盈国库再与北胡一战,卫长渊字字句句都说在点子上,这传言中最像他的二儿子,果然也最懂怎么讨他欢心。
“好好好,长渊这是真下了功夫,朕心中甚慰,大顺有你这样惦记收成的皇子,何愁没有将来?赏,朕今日要重重赏你!”
卫长渊赶紧带着妻子跪地伏首,大声道:“儿臣谢父皇赏!”
皇帝拿着那对儿靴子又细细地看了好几眼,才笑着让人收好,接下来就该轮到卫长玦和岚意了。
但是有卫长渊这样的珠玉在前,很多人都觉得,其他皇子黯然失色不说,这靠他最近的恭王殿下,肯定会被比得什么都不剩。
然而卫长玦出列,先笑着说了这样一番话,“请父皇明鉴,二皇兄府中金玉之物数不胜数,能在慰劳边关将士后,又拿出这些宝石做靴子,实在是二皇嫂太会经营,儿臣家这个媳妇,只晓得守着儿臣那点俸禄过日子,一点不会打理钱财,所以儿臣的贺寿礼,比着二皇兄的来说,很有些寒酸。但父皇要骂,就骂您儿媳妇吧。”
岚意也笑道:“父皇可别听他乱说,明明府中那些银子,都被他偷摸拿走给北方那些灾民用了,偏赖到儿臣头上。”她微微偏过头去看卫长玦,“你再乱说话,待会儿父皇打你板子,我可不帮你求情。”
他俩这么一闹,倒是把气氛给闹得热腾起来,本来万寿节就该热热闹闹,皇帝也喜欢让别人看到天家其乐融融的模样,这会儿自然也顺着他俩的口角笑骂道:“两个小东西,算计着朕不和你们计较,就在贺寿礼上做手脚?不过岚意,听你的意思,长玦拿了自家银子去添补灾民?”
岚意点点头,“回父皇话,您也知道儿臣是头发长见识短的人,说出来也不怕您和大伙儿笑话,先前长玦要拿银子出门,儿臣心疼不已,还同他吵了一架呢。”
皇帝抚掌大笑,只听岚意往下续,“但长玦对儿臣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这银子本是父皇给的,现在父皇的江山中,北边的百姓遭了点殃,咱们就还回去一些,帮他们渡过难关。这相当于是把国库的银子再放回国库,和儿臣夫妻俩没什么关系,所以也没必要同别人讲讲。可是看到二皇兄那么好的贺寿礼,儿臣怕遭您斥责,遭一顿板子,只好让长玦解释。谁晓得,他还赖在儿臣身上呢。”
卫长玦就嗔她,“父皇问一句,你瞧瞧你回了多少句?”
皇帝捋须,笑声不止,这样夫妻恩爱斗嘴的场面,哪个长辈不喜欢看,更何况皇家是最没有天伦之乐的地方,皇帝已经这把年纪,忽然体味到做公公的趣味,哪有不欢喜的。
但是笑过之后,他忽然就想起另外一件事:假如说恭王府里的银子,仅仅是往国库里添了点,就所剩寥寥,那卫长渊手头上那几万件棉衣和靴子上数不清的宝石,终究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皇帝知道官场上皇子中无有不贪,即便是看着两袖清风的卫长玦,多半也有些私产,但表面上看,卫长玦低调谦和,所用银钱都有明路,数量也并不夸张庞大,这卫长渊却为了名声和面子,大手笔挥霍,有他做这种反面榜样,往后朝中贪污之风,岂不是要更加盛行?
想着这些事,皇帝的心往下沉了沉,只盘算着要如何质问,面上倒没有显露分毫。那边卫长玦和岚意已经奉上了他们的贺寿礼,只见紫檀盒中,装了个木雕的神仙像,一身广袖仙袍,那神明面目安宁平和,很有几分慈祥。
皇帝笑了笑,问:“这可有什么说法么?”
卫长玦拱手道:“请父皇细看,这尊木雕神仙像谁。”
皇帝有看了看,心里已经有几分明白,但这话不该由他说出口,便递给左右妃嫔,让她们观看,皇后当先笑道:“臣妾瞧着这神仙,很有皇上的神韵。”
其他妃嫔自然也附和,卫长玦便道:“此尊神仙像是岚意与儿臣一同绘制,又挑选上好相思木雕刻而成,相思木或许不难得,难得的是这木头的纹理,正好与神仙所着三维之冠、九色云霞之服以及旁边的流云契合。儿臣带着岚意四处寻找挑选,终得这么一块儿。”
说着话,他跪下,岚意也跟着跪下,下面的这些言语,才是祝寿之词,“在儿臣心中,父皇是救万民于水火的真神仙,若九天之上有玉帝天尊,必然也有父皇您的神韵,儿臣盼望父皇万寿无疆,如神明一样,永远庇佑着大顺子民!”
话音方落,皇帝复又笑了起来,连连点头赞赏,“长玦有心了。快派人把朕库房里那一张《江帆楼阁图》拿过来,朕要赏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