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云连惊叫一声从床上蹦了起来。
“给,还凉着。”
“我知道它还凉着!”云连接过汽水,没好气地搁到床头的矮柜上,又伸手摸了摸被冻到发麻的腹部,“我不爱吃甜的。”
陆承璋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绕到另一侧上了床。
“连家那边谈得怎么样?你真相信那个叫什么连翰林的是你亲爹?”
“连仁君是正派人,没道理拿这种事骗我。”
“骗没骗你是一回事,但这爹总不能说认就认吧!”
“从前我经常看见我娘对着一个荷包出神,那个缎底刺绣荷包,正面绣着个云字,背面是个连字。” 云连盘腿坐直了身子,轻声道,“从小我就知道我叫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一个姓连的男人,我相信我是连翰林的儿子。”
“你娘当年到底为什么离开连家?”
“不晓得。她只说是自己要离开的,没人对不起她。”
陆承璋冷笑一声:“我就不信这连家上下没人做过对不起云榕的事,不然她一个弱女子为何怀着身孕孤身南下?”
“人都死了,想这些也没用。”
“你倒是很想得开……不过话说回来你硬是拖到连翰林咽气才松口提认亲的事,也是因为不想见他吧?”
话音刚落陆承璋看到云连肩头一颤,当即意识到自己这是在硬扒他的伤口,心里很觉懊悔。
好在对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扭头瞥了他一眼道:“不说连家的事了,晦气,说说你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事好说的?”
“听说你最近被金家折腾得够呛,怎么着,扛着住吗?”
“你是说金云生?”陆承璋皱了皱眉头,一口气把汽水吸见了底,“我被他盯上不还是因为你?”
“这怎么能赖我呢?”
“要不是当年你买通英国人弄死金昱霖,他也不至于把我当作杀父仇人,年前刚缓过一口气来就穷追猛打的。”
云连眯起眼睛回忆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是怎么回事:“姓金的当时可是商会董事,要不是他见死不救,陆定天也不至于落到那步田地。再说了,英国人早就想搞他了,我只不过是在后面推了一把。”
“话虽如此,但金昱霖罪不至死……”
“你他娘的现在倒心慈手软起来了,当时怎么跟个怂包似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云连抬腿就往陆承璋屁股上蹬了一脚,“想充当好人就别来求我替你出头!”
“你!”后者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捂着屁股气得说不出话。
“你什么你?一个黄毛小子都搞不定,还跑回来怨我,你说你丢不丢脸?依我看这金云生还真比你当年强。”
“行行行,我丢脸,丢脸行了吧!您可快走吧,走得远远的,我丢脸也丢不到你脸上!”
云连颇有兴致地看着陆承璋宽衣解带关灯钻进毯子里,怨气横生地把个后背对着他,觉得男人挨完骂之后倒是看着顺眼了不少。
沉默片刻,他也关灯躺下了身子。
“要是真有麻烦你就给我发个信,只要我还活着,就总能回来帮你一把。”
陆承璋闻言在黑暗里转过身来:“你去沈阳不就是认个亲,顺便打理那些个药材生意的么?怎么,还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做?”
“随口说说罢了。”云连闭上眼睛深呼了一口气,“这年头乱得很,谁能保证过了一夜还有命在?”
“临走别说这种晦气话。”
“你怕我真出事?”
“呵……”陆承璋冷哼一声又转回身去,“你命硬,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