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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小河这一呆，就带到了月上柳梢头。前院的宾客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只偶尔能听到丫鬟仆人路过的声音。冯小河将自己讨来的点心交给泽岳，“你白天没吃什么，尝尝这个。”

泽岳瞧着那油纸包，半天没说话。

“怎么？不想吃？你还没尝呢，万一，自己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对别人一向都如此用心吗？”泽岳瞧着手里的点心，低声说。

“咱俩不是朋友吗？互相照顾不是应该的？”

泽岳闻言，慢慢地抬起头来，屋里的蜡烛火苗微晃，映着泽岳的脸庞，冯小河瞧得一清二楚。与那晚阴月不同，此时的泽岳像是有了烟火气，脸上不是疏离的笑，他只是瞧着冯小河，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这么看我？”

“我第一次碰到你这种人。”

“我怎么了？”

“脸上心里，只一眼就能瞧透。”

冯小河眨了眨眼睛，“你能知道我想什么？”

泽岳这回笑了，他捻心，咬了一口，里面的流沙溢满口腔，又绵又甜，还带着桂花的清香。

冯小河瞧着他吃，自己又咽了口唾沫。

泽岳伸过手去，将自己咬过的点心递到冯小河嘴边，“尝尝吗？”

冯小河一听，眼都亮了，张嘴就是一口，将点心咬了大半。

“好吃！”

泽岳瞧着他，没说话，只是笑。

“下雨了？”冯小河忽然转过头去，瞧着窗外，只听的屋外的雨声滴滴答答，零零散散的落了下来。

“怎么忽然下雨了？”冯小河扒在窗户上瞧着外面。

“哎？”冯小河忽然叫了一声。

泽岳跟着去瞧，只见一个清瘦的男子穿着喜服，正站在夜幕之中，雨水透过他的身体，落在了地上。

冯小河站起身来，推开房门，觉得那梁大少似乎有些可怜。

“如果他不知道这后面的事，快快乐乐的投胎去就好了。”

“有些事不知道是比知道要痛快些，可是有些事你偏偏却又想知道。”泽岳站在冯小河的身后，轻声说。

忽然，院子里跑来一个人，双手护着头，小步来到门口：“小道长，人走的差不多了。”

冯小河瞧着那小书童满脸的雨水，气喘吁吁，瞧着是跑来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早办早了。”

小书童在屋里取了把油纸伞，撑起来，罩住冯小河，冯小河一瞧，转头看向泽岳。

“你先去，我一会儿就来。”泽岳站在门口，笑着说。

“小道长？”

“哦，走吧。”冯小河点点头，跟着小书童走了出去。

俩人穿过佣人房，又穿过一进院子，小心翼翼地来到了后院。这是宅子里最紧要的地方，平时的看守也比外屋严上许多。今天是大少的喜宴，就连看守的也去前院喝上一杯，所以这后院除了些丫鬟婆子，就没有其他人了。

小书童先去探了探路，然后带着冯小河蹑手蹑脚地朝喜房走去。

“道长，您快些，要是被人发现了，只怕我会被打死！”小书童守在院墙外面，叫冯小河自己进去。

“你放心！我速去速回！”冯小河拍了拍胸口藏着的信，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喜房后面。他不打算进去，就打算在窗户那跟梁大奶奶说清楚，然后就走。

冯小河算盘的打的不错，他刚猫着腰走到窗户外面，就听见里面有个女人说话：“你们都出去吧，我想歇着了。”

“是，大奶奶。”

冯小河在窗户外面听了一会儿的墙根，耳听得里面的人开了门，走了出去。他才小心地攀在窗户上往里瞧。

只见屋里布置的一片喜红，两柄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燃的正旺，火苗窜的老高，一跳一跳的。再一看，地上跪着一个妇人，对着一个牌位磕了三个头，“文哥哥，我，我对不起你。下辈子，我当牛做马再补偿你！”说完站起身来，从屋里拿出一个小包袱，就坐在了桌子边，朝屋外望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冯小河这边蹲在窗户底下，思考自己这是出声呢还是不出声，总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忍一忍，说不定后面的事情会有些不一样，但要是不忍的话，他只要将这和离书给梁大奶奶这么一递，他的事儿也就算完了。

要不说人矛盾呢，这事儿就在你眼前，你是瞧还是不瞧？

遇见这事儿，冯小河一时想找个能商量的人，可一回头，却没瞧见泽岳的身影。明明说一会儿就来，怎么到现在还不见人影儿呢？

冯小河这左右一耽误，就听的屋外鼓打三更，雨也渐渐停了。他站在屋檐下，冷风习习，还有些冻人。

就在这时，听到屋外传来一声猫叫。

那声音又粗又哑，像只老猫，可又不像。

再一瞧，只见那梁大奶奶猛地站起身来，背着包袱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