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我此去是生还是死,只要拜了把子,哪怕是下辈子,我也不会忘记你,一定会报答你!”冯小河说的认真,这些话都是他听书听来的,一个人受到大恩的时候,男女之间是以身相许,男子之间则是大恩大德来世再报。所以,冯小河一竿子,把自己的下辈子也支出去了。
“下辈子?”泽岳双眸微微睁大,瞧着一脸认真的冯小河,哑口无声。
“对,就是下辈子,如果这辈子我还能活着,我就这辈子,下辈子一起报!”冯小河怕他不信,还举起手来,对天发誓。
“那结拜,也像成亲那样吗?”泽岳忽然开口道。
冯小河想了下,男子结拜时也是香蜡烛火,对天叩拜,男女成亲是也是如此,好像仪式上来说并没什么差别,就点了点头:“对,就跟梁大少成亲时一样,不过咱们没那条件,恐怕摆不了香蜡烛火。”
话音刚落,泽岳就站起身来,“你等等。”说完就走了出去。
撂下冯小河一个人,眨了眨眼,“你,你做什么去?”
泽岳走后,冯小河才得空看了看四周,不知泽岳在哪找了个没人住的茅草房,地上的尘土已积了不少,屋里还有一张木床,不过那床已经塌了,看上去残破不堪,屋子极为狭小,从门到床不过八步之遥,门窗上糊着的纸也全掉完了,房门也歪歪斜斜,摇摇欲坠。冯小河站起身来,朝外瞧了瞧,只见雨已经停了,可屋外满是树木,瞧着像是在荒郊。
冯小河挠了挠头,镇子里还有这样的地方吗?再转过身来,冯小河走床边,抬头端详,只见床顶的木梁上隐隐有着笔迹,冯小河仔细一瞧,忍不住念出声来:“百年好合。”
嗯?这还是张婚床?看来这房子原来住着一对夫妻,只是不知何时走了,撂下了这一个荒屋。床上的木板也早已糟朽,破破烂烂的。
冯小河正打量着这小屋,忽然听到身后有些声响,一回头就瞧见泽宇手里端着两支红烛,双眸瞧着自己。
冯小河愣了一下:“你从哪拿的蜡烛?”只瞧那蜡烛已燃了一小半,灯芯烧得发黑,上面还有着蜡油,显然才吹灭不久。
“在路上捡的。”泽岳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径直将蜡烛蹲放在那张喜床上,然后看向冯小河,“你有火吗?”
冯小河点点头,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来,递给了泽岳。
只见泽岳小心翼翼的点燃了那一对红烛,火红的烛火一跳一跳的,燃的正旺。
“不对啊,你这蜡烛上面怎么还有囍字?”
“不知道,捡到的时候就是这样。”泽岳说的一本正经,叫冯小河也有些信了。
“这喜烛也有人乱扔的?”虽然他还有一些怀疑,但是泽岳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一双眼眸直直地瞧着他,俊美的脸上带着笑,恍若三月桃花开了满枝,映着红烛的光,瞧得冯小河心神都好似喝了一杯桃花酿。
“你,你怎么这么看我?”他忽然有些后悔刚才的提议了,这还是兄弟结拜吗?怎么瞧着这么像夫妻拜堂啊?
“我们开始吧。”泽岳不容他拒绝,伸过手来,一把抓住了冯小河的手腕。
冯小河迷迷糊糊地就被泽岳拉到那张写着百年好合的婚床前,对着烛火跪了下来。
“听说结拜有三拜?”泽岳瞧着他,轻声说。
“……嗯。”
“我没见过,你见过吗?”
冯小河摇了摇头,他只听说书的讲过,却没亲眼见过。
“那我们就照着那日的喜礼来行,我想着也差不了多少。”泽岳的声音又低又缓,听的人浑身熨贴,不知反驳。
虽然冯小河觉得有些不对,可是他又不知错在哪里,只好稀里糊涂地跟着泽岳跪下,对着那对喜烛先是一拜。一扭头,就瞧见泽宇的脸被衣袖半遮着,只露出眼眸,那眼眸好似天上的明月,清俊而瑰丽。
二拜,两人转向门口,大门大敞,天地可见,面朝青天,额叩黄土,上通天神,下告地神。
三拜,两人对面而跪,双手交叠于面前,只余一双眼眸,冯小河小心抬眼去瞧,只见那人眼角含笑,宛若溶溶月色,令人醉心。
头顶相碰的时候,冯小河心中猛地乱跳起来,他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一切都迟了,三拜已毕,尘埃落定。
“今日无好酒,只有粗酒一杯,日后我再与你补上。”他听到那人轻声说。
冯小河抬起头,只见泽岳不知从哪掏出两盏陶杯,一小壶酒来。
“这不会也是你捡的吧?”
泽岳微微一笑:“今日我的运气极好,恐怕是老天早就定下的。”那人说起话来,脸不红心不跳,冯小河却听得脸红心跳,不知该如何回答。
酒水缓缓注入陶杯,两人各执一杯,轻轻交碰。冯小河看着泽岳,又看了看杯中的酒,咽了口唾沫:“大哥,以后你我就如同手足一般。”
泽岳握住他的手腕,止住了他仰头喝下,轻声说:“还有下辈子。”
随后他手一推,两人对视着,将杯中的酒一口咽下,那辛辣的粗酒像是一把刀子,从喉咙顺着食管划了下去,辣的冯小河眼角沁出了泪花,吐着舌头。
泽岳握着酒杯,微笑着看他。
他满意极了,不仅这辈子,就连下辈子,他都许给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