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后脑勺,这个模样俊美的年轻哨兵看上去着实有点可怜,属于年轻人的骄傲与自信,都在瞬间被摧毁了。在感到颜面扫地的同时,杜若决定对父亲反戈一击。
“我还不是跟我爸学的,他平时在我面前总叫你老鬼。”杜若抱怨着嘟囔了起来,不时偷偷瞥一眼秦永年的表情。他虽然知道秦永年是杜望的好朋友,可是对方和父亲之间也似乎并不总是那么对盘。
“子不教,父之过。”秦永年冷冷瞪了眼杜望。
“好了,都给我闭嘴。这是我的家,要我赶你们出去吗?”杜望决定拿出自己身为塔区领导人的权威,在这套塔区分配给他的屋子里,他有资格让任何人闭嘴。
最后,屋子里的争吵终结于一通来自联合政府总督办公室的内线通讯。
经过扩音器的通讯设备那头传来了段志安总督那冷硬的声音。
“杜执行官,我听说塔区之前的首席哨兵韩君在申请离开黑塔?你们确定他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吗?据我所知,他是塔区里罹患狂化病最久的哨兵。”段志安的声音里透露出了他目前的担忧。
“总督先生,正因为塔区有一套对无法治愈的狂化病哨兵安乐死的条例,所以一直被驳回安乐死申请的韩君才会成为患病最久的哨兵。根据黑塔的反馈,他目前的狂化病已经得到了有效控制,精神壁垒也已经被修复了。”杜望猜想肯定是黑塔的监察官将韩君的消息告诉了段志安,看样子,外面的联合政府也是挺关心这位前任首席哨兵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被治愈了。现在安全区狂化哨兵复发伤人的事情已经好几起了,安全区的民众们要求我们提供一个名副其实的安全生活环境给他们,所以我建议你们最好别这么快让韩君离开黑塔。”
杜望对于这位上任之后就竭力想破坏约定条例,插手塔区事务的总督大人感到了一丝不满。
他平静地告诉对方:“抱歉,总督先生,就像塔区独立于联合政府,享有自治权,而黑塔对于塔区而言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塔区内的病患提出安乐死时固然要得到执委会的审核批准,但是要阻止一名治愈的病患离开黑塔,却不在执委会的职责范围之内,更不在联合政府的管辖范围之内,希望您明白这一点。”
“瞧你说的,我这不都是为了大家好吗?安全区最近有不少针对异能者的抗议活动,民众指责你们将不确定是否治愈的狂化症患者放了出来,并导致他们在安全区发病伤人。”
杜望有些愤怒地打断了段志安的指责:“恕我直言,总督先生,这简直是一派胡言!又是那些仇视异能者的蜥蜴会搞出的事情吧?!这么多年来,黑塔都是按照严格的标准在为狂化哨兵进行治疗,并在彻底评估他们状态之后才会让他们离开,在这之前,安全区什么时候遭遇过患病哨兵的攻击了?!再说了,来自联合政府的调查报告里不是清清楚楚地写了那些被荣誉处决的狂化哨兵体内发现了一种催化物,正是这种药物才让他们的旧病复发,精神壁垒在瞬间崩溃。而出现这样的局面,是塔区也不想看到的!我们派出去的人,不得不杀死自己的同伴,这种事情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却有人拿它来做攻击塔区的工具,实在太令人心寒了!”
“冷静点吧,杜执行官。是的,这件事的背后或许有着那些该死的反政府武装在作祟。但是究其原因,毕竟是只有患过狂化症的哨兵才可能遭遇这样的风险,而他们在承担风险的同时,安全区的普通人公民们不也要同样承担风险?作为圣内伦萨的总督,我必须提前向你们提出合理的建议,至少不要再让患病哨兵脱离必要的监控,这既是为了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了更多普通人的安全。对于这样的悲剧,难道联合政府又想看到吗?”
听出段志安言语里的让步,杜望也不好再让自己的愤怒继续发酵下去,他叹了口气,在秦永年那充满了鼓励的目光中,对通讯器那头说道:“我们会考虑您的提议的。”
“呵,是那个段总督吗?我怎么觉得他就是蜥蜴会的人,自从他上台后就一直针对塔区,甚至想要插手塔区内部的管理。我们已经将逮捕审讯安全区犯罪异能者的权力交给了他们,这还不够吗?”在杜望与段志安的谈话以不快的气氛结束之后,秦永年冷哼着将桌上的苹果拿在了手里,随手擦了擦就塞到了嘴里。
“别把矛头针对向政府,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和平来之不易。”杜望提醒了秦永年一声,在儿子面前,作为塔区领袖,他必须向对方传达一个基本的理念——这个世界只有异能者与普通人和平相处,才能给大家带去安稳幸福的生活。
“不过,他说的话也没错。如果自由之翼在针对患病哨兵做手脚,那么的确我们得监控好曾罹患过狂化症的哨兵们,一旦他们出现什么特殊情况,我们也可以及时掌握,甚至及时拯救他们的生命。非要对他们进行荣誉处决这样的行为,还是太过惨烈了。”杜望又发出了一声叹息,在担任圣内伦萨塔区首席执行官的十年之间,他愈发感到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了。与此同时,啃着苹果的秦永年陷入了别样的思绪之中,想起无论如何也不愿承认魏辰叛变的韩君,他竟是忍不住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