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声音软了几分,拿了帕子按在我脸上,我这才发觉一直忍在眼中的泪落了几许下来。
人果然不能委屈。
我这一哭,郁结在胸中的情绪便越发猛烈了起来,禁不住要说些什么。
“我不就是又不会看眼色又没钱又没用么,你为什么总是凶我……”
不说还好,这一说我更悲伤了,不由得哭得更凶了。
我活了二十载,从未像今天这般觉得自己如此之惨。
“你没有……炎炎你莫要再哭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淼手忙脚乱地替我拭泪,然而我这眼泪就像是开了闸一般,很快便将帕子整个浸湿。
顾淼叹息一声将帕子收回怀中,我依旧在原地抽抽搭搭。
我终不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三番两次在他面前哭,他也应是倦了。
我伸出手抹上自己的脸,然而这眼泪却源源不断地涌出来,窘迫得我心口一阵一阵地发痛。
这应是我最后一次同顾淼同在一处了,我应该笑的。
可是为什么这眼泪就是止不住呢?
我捂住脸,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求你……不要看我……”
我本想留给你的最后一面,不该如此狼狈不堪的。
熟悉的熏香气息将我拢住,我抵在一个温暖的胸膛之上,脊背被轻轻拍着,他将我抱在怀中,沉了嗓音在我耳边低语。
“我本想看你每日笑着的模样,却总是频频惹你哭,是我做得不够好。”
他总是这样迁就我,即便是我自作主张有错在先,也将所有过错都揽在他自己身上。
我止住眼泪,吸了吸鼻水,拍了拍顾淼的手臂,示意他我好了。
我俩对站着,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亭霜买了纸鸢回来,今日有风快些放起来吧!”
一面巨大的纸鸢将我的脸同夏亭霜隔了开来,她欢快的语气在纸鸢背后响起来,恰到好处地给了我一个宽慰的台阶下。
我伸手接过纸鸢,将哭过的脸抹净,同夏亭霜道谢。
“还不放?”
“这便……”
我应了一半的声,却见夏亭霜踢了顾淼的小腿,而后我手中的纸鸢便被顾淼接过。
“你抓好这木柄放线就好。”
我还在愣神,顾淼便拿了纸鸢跑了出去,风扬起他的衣衫,将他腰上的环佩吹得叮当作响。
我回头望向夏亭霜,只见她手中握着线,丫鬟在前面跑着。
顾淼一个少爷,竟为我做到如此地步。
我又怎能不动容。
两只纸鸢一高一低很快便飞上了天空,我握着线收放自如,向远处的顾淼走去。
“心情可有好上一些?”
我点点头,将木柄递给顾淼。
“这纸鸢是给你放的,你拿着便好。”
我将木柄硬塞给顾淼,他却要推还给我。
“掉了掉了!”
我这一喊,顾淼便紧张地抓紧木柄上的线拉扯起来,我伸出袖子,擦了擦他额上的些许薄汗。
顾淼手中的纸鸢顷刻间便飞得同夏亭霜那面一样高了。
“哈哈哈,两位公子还不如我一个弱女子放得高。”
夏亭霜狡黠地笑着,我这争强好胜的心思便立刻被勾了起来。
我握住顾淼的指尖,将线也一并缠在自己手上向外放,仰头看向空中的纸鸢。
“绝不能输知道否?”
顾淼轻笑一声,轻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