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送我的。”
“啊……这个确是我送的……”
我细细端详顾淼手上与我相同编法的红绳,它既没有断也没有损坏之处,顾淼为何突然提起这根红绳来?
不会昨日我用它磨牙了罢?
我不是这种人啊苍了天了!
我刚想同顾淼解释我其实没有这样的恶习,便听得他开口了。
“不是红绳,是这条疤。”
眩晕的脑中忽地捕捉到了什么久远的残像,我霎时间抬起头直视顾淼,不自觉地瞪大了眼睛。
“我在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生辰礼,是你送得。”
顾淼定定地看着我,低哑的嗓音穿过我的耳朵重击在我心间。
“你又怎能记不得。”
我忍着醉酒后的不适挣开顾淼的手跑下了榻,将他挂在墙上画我的那副层叠画像拿了下来,用刻刀划开时激动地手都在微微颤抖。
一张,两张,三张……
我疯了一般地翻找着,终于发现了那张被他藏得很深的已经褪了色的画作。
画面正中的幼童双腿离地,仰头去捉一只粉蝶,他身后一大片油菜花开得无比漂亮。
顾淼,就是那个一直在我梦境和记忆中不断徘徊的儿时玩伴。
我拿着画作抬头望向顾淼,他靠坐在原处眼眶微红地注视着我,我鼻子一酸,忍不住先落了泪。
是了。
我在八岁那年,确是送了份非凡的礼物给他。
那日我手腕上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前厅的宾客吵闹着请小寿星出场,他却全然不理,扯着我的袖口在我身旁哭得像个泪人,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半分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就更别提回前厅露脸了。
我努力挤出一个不像样的笑来,将帕子向他脸上一丢。
“男子汉大丈夫,不过点小伤而已,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前面那么多客人是为了看你笑来得,你自己的岁宴你应该开心才对。”
本来今日是他生辰,我这见血之兆实属不吉利,原本要送他的礼物也尽数丢了个干净,如今还害得他不能出场,坐在这里抽抽搭搭哭个不停。
我忍着痛拆开了刚包扎好的纱布,指着敷着绿色草药的那一抹红对他说——
“这是我的生辰礼,如此特别你是要记一辈子的。”
想不到记着记着,竟是我先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