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幸便继续往下走。
大概走到楼梯转角处,前方一片黑暗,乔幸努力睁大了眼睛分辨脚下的阶梯,却又听温长荣的声音响起。
“乔幸,今天刚出事你就能拿出一份完整的离婚协议,那份协议是你事先准备好的吗?”
“……当然。”
“什么时候?”
“你承诺后不久。”
“你从一开始就笃定我做不到?”
“差不多吧。”乔幸说:“上次您说了,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我的很多都是您教的,但别忘了,您教我的同时我也在了解您,所以……您会怎么样,我都清楚。”
“……”温长荣没有再说话。
男人的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扶手栏杆落到乔幸小心翼翼的背影上,而后灰色的瞳孔轻轻一压,似多出几分晦暗之色来。
……
第二天,乔幸起了个大早。
温长则在一楼吃早餐,看到他下楼来立马很是关切地与他打了招呼,而后仔细打量着他的脸色。
昨晚是这么久以来乔幸头一次说自己要睡觉,希望温长则不要来房间,故而温长则很是担心他,这会儿在努力看乔幸是不是熬了一宿没睡。
——其实乔幸就是熬了一宿没睡。
他昨晚回来的太晚了,实在不好意思让温长则再给他讲什么故事,同时又怕自己半夜又会做噩梦吵到温长则,故而熬了一.夜。
“少爷别看啦。”乔幸心想我今天起床可是花了足足一个小时的妆,“我昨晚没做噩梦的。”
“嗯……”温长则看了他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吃早餐吧。”
“对了,少爷,我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如果我以后没办法踏入温家了,和先生闹得很僵……您还会和我联系吗?就是……我以后可以和您约约饭什么的吗?”
“……”温长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放在桌角的文件夹。
温长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瞬间张口想要说话,但最终轮椅上的男子只把嘴巴又合了回去,答:“如果你想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联系。”
“那就好。”
乔幸弯了弯眼,心中的一颗石头落地了。
……
和律师敲定好见面时间,乔幸拿上资料驱车赶往法院。
早在拟定离婚协议的时候乔幸就猜到温长荣不太可能会签字,所以他顺便让律师写了离婚起诉书,恰好今天是个工作日,他决定去法院提离婚诉讼。
毕竟,夜长梦多。
路上车水马龙,今天是个艳阳天,路上车子和行人都不少,打了辆的士,乔幸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略过的风景,不知为什么有种解脱的畅快感,但同时手心也因为紧张出了些许细汗。
——他这是第一次去法院,并且还是主动提出离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他都可以想象出温长荣收到法院传票后是如何的愤怒,他都想好了,递完申请书以后他找个地方躲一躲,然后去买个微型摄像头随时带在身上,这样万一温长荣对他怎么样了,他也还有个证据。
如此这般想着,车子很快就到了法院门口。
可乔幸从出租车上下来时,一辆熟悉的黑色宾利也到了路旁。
乔幸当时很想掉头就跑,可惜温长荣的速度比他要快,他刚一转身,男人便迅速下了车往他这边走来,黑色宾利直接横于了入口处。
“……”乔幸硬着头皮站在原地,温长荣几步走到他身前。
男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半厚的长风衣披在肩头更显身姿修长,看起来让人感到颇有压力。
温长荣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文件夹上,说:“给我。”
“……不。”
“乔幸。”
“这可是在法院门口,你难道要在这抢东西?”
“……”
温长荣没说话,两人这么面对面站着。
“嗯,”许久,温长荣神色如常地回答:“是,法院门口,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那你让开。”
“我不阻碍你提离婚诉讼,但我得告诉你,离婚不是提了就会判,除了极为严重的虐待或者家庭暴力,没有法院会在一审就判决离婚,而二审,需要至少等待六个月。”
“……”
“你昨天说了很懂我,所以也应该知道,你提离婚诉讼这件事会让我很生气。”
“……”
男人一双灰瞳映着他的脸,像是冰冷的器械映出人的模样:“六个月时间,老实说,我不知道我会对你怎么样,何况我们还是夫夫关系,无论你逃到哪,在这六个月时间里我都有权找到你。”
“婚姻关系不代表你就能无止境的干涉我的自由,我可以告你非法……”
“那如果我说,你卷了我的钱要离婚跑路呢?”温长荣说:“一个身价千亿的集团老板,被包养出生的另一半卷了钱财,哪怕没有证据,群众都会信吧?”
“……”
“六个月时间,可以毁掉太多东西了,乔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