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究望当真推开椅子站起身回了屋,进房间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我走了。”
陈芳梅问他:“你干嘛去?”
“回学校了。”
冯琛从他身后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女孩吓得“啊”了一声躲到陈芳梅怀里。
冯究望皱起眉,看了女人怀里的小姑娘一眼,又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有什么事吗?”
“国庆不回家你还有理了?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么说话?我看你妈当初就不应该生你,生出这么一个畜生出来!”
冯究望对“畜生”这个词并不陌生。
冯琛是白手起家,年轻的时候是个大老粗,比这更脏的词他也说过,所以冯究望对这些丝毫不在意。
但是有一点冯琛不该说。
冯究望的神色冷下来:“别提我妈,你也没资格。”
冯琛说完那番话脸色就变了,气势弱下来还强撑着面子,梗着脖子从鼻子里哼出声。
冯究望觉得没有再交谈的必要,不想和眼前的人吵。冯琛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即便是自己的错也能说成是他的错,他打心眼里不信任他这个儿子。
从家里出来,陈芳梅一路小跑追上去,拽住冯究望的胳膊。
冯究望没有躲,等着她说话。
“你也知道你爸这人平时什么样,你别
和他置气,你不想和他吵,大不了等一会儿他去厂里了家里就清净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别那么快就回去。”
冯究望挣开那只手,拒绝道:“不用了。”
女人还想说什么,瞄到冯究望的眼神就噤了声,讷讷道:“你也是大孩子了,一切选择都看你。”
冯究望走了。
在家没呆够二十四小时。
独门独院的小别墅,他不回来的时候顶多就是清冷了些,他回来了反而让这里的气氛都变得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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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事情都变得无聊起来,游戏不好玩,微信消息不想回,卫洋又在问他晚上去不去嗨,脑子似乎在盐水里泡过,根本不记得他说过的话。
冯究望烦躁得很,脸黑沉沉的,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回家,好像是因为可以请假,请假就要去拿假条,拿假条就得去找俞还。
归根究底都是老师的错。
冯究望从汽车站出来,扯出一点顽劣的笑,刚才低沉的气压仿佛是错觉,他舔舔牙齿——老师要负起责任啊。
俞还接到电话的时候还躺在床上,这是他难得可以赖床的日子,睡得骨头都酥了,看到是一串陌生号码,毫无防备地接起电话:“喂,你好。”
“您好,这里有您的快递,方便出来取一下吗?”
电话那头响起低沉的男声。
俞还持续卡壳,凭着记忆:“……冯究望?”
“啊,被猜到了,老师中午好,你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俞还下意识挂了电话,在床上滚了一圈坐起来,手机又响了起来。
俞还:“喂。”
冯究望控诉:“你挂我电话。”
“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我没义务接学生电话。”俞还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手机二十四小时待机,就是怕学生有什么事找他又找不到。
“噢这样啊。”冯究望直接变了称呼,“俞还。”
俞还叹了口气:“算了,说吧找我干嘛,现在是周六,随便你怎么蹦迪我都管不着。”
“听听,这是老师能说出来的话吗?”
“你烦死啦。”俞还的嗓音沙沙的,还没从睡梦中出来,“你不是回家了吗?”
“已经回来了。”
俞还顿了顿,“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赶回来了。”冯究望故意说的很随意,“嗯,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十一点三十二分,俞还穿着连帽衫站在公交车站前等车,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还是个被比自己小了七八岁的学生拽着尾巴走的傻子。
他坐车到市中心,透过餐饮店的玻璃窗看到男孩叼着薯条打游戏,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俞还?”
有人在身后叫他。
俞还又想起这个城市虽然很大,但是市中心就这么大一点,总能遇到熟悉又不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