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凌的帽子很好认。
陈凌风流肆意的笑也很刺眼。
他低头再看一眼刨冰,放缓了脚步。
刨冰突然冰凉得令人懊恼。
“嗳,陆识忍,你,嗝——你真是没听过戏呀,吃这样多的冰……”黄孝燮总算找到可以插话的地方,边摇头边叹气,试图将他过去的听戏经验传授与人。
陆识忍一时不察,不慎追问他原因,不过讲了一个字——“嗯?”
黄孝燮瞬间自觉被陈凌一路打压摧残的精神气恢复了七八成,“欸!我跟你讲,以前我家爷爷还精神的时候,我跟着他来茶园听戏呀……”
再也没人回复他。
陆识忍漫不经心地搅动刨冰表面的赤豆沙与樱桃酱,时不时看向那只举在半空替人遮阳的手臂。手不酸么。
原来纨绔也会这样费心地讨好一个人。
他明白了:他还没有完全知晓陈凌的灵魂。
这也许是好事,足以证明陈凌的确是很稀有的,可他为什么……这也许是坏事,说明他的观察又出现了疏漏或错误,观察将持续相当一段时间,他不必再去寻找寓所,可他又为什么……
陆识忍再度看向那两个站在一起的人,目光渐渐集中在陈凌白得发光的手臂上,眼底晦明难辨。
这厢拂方见陈凌的朋友来了,不愿几人在戏堂外的太阳底下孕育尴尬,便加快语速讲道:“既然你这样早来了,我去和内掌柜讲,把顺序换一换。你略坐一坐,待我准备好,不出两点钟的午场,我定出来唱。你要听什么?”
“你唱什么,我听什么。”陈凌接过他的帽子,一探帽檐内,还是凉的。
“好。”拂方稍作思考,敲定曲目欲转身回去时与卿生对视了一眼。
卿生和在场四个人的位置谁也不沾着,孤零零站在中间,站在太阳底下。
他翘起嘴角朝拂方颔首示意,眼里坦坦荡荡、问心无愧、充满野心。
这个卿生仿佛专为了等他才从矮棚里出来和陈凌说话——
拂方因脑海里冒出来的念头而很吃了一惊。他彷徨地去找陈凌的身影,而陈凌已走到他的朋友那里:
“不吃么,刨冰要化啦。”陈少爷实在记挂这份刨冰的状况。
陆识忍垂眸一看,恍然发觉刨冰被搅成一团稀泥状,完全不能吃了。
……本来也没打算吃。
陈凌笑得眼睛里生起水雾,还想再补充说些什么时——
“唔!”
陆识忍竟敢把那样冰的手掌贴在他的脸上!
他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