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含铮不理解他说什么,只觉得害怕,“叔……叔叔我,我可以回家吗?”
龙哥呵呵地笑了,胡撸胡撸他的脑袋:“家是回不去了,你亲爸已经把你卖给我了。”
叶含铮这次懂了一些,怔怔地看向门口。
第二天,西装男把睡在地下室的叶含铮叫出来,让他去卫生间洗脸,又给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叶含铮一个晚上没敢睡觉,心里想家,可被关在黑乎乎的铁房子里,哪都不能去,他是西装男见过最乖的一个小孩,明明怕的要命,却拼命忍着,没有哭过。
西装男问:“你为什么不哭。”
叶含铮说:“叔和婶照顾我,我不想哭,让他们担心……”他从小懂事,叶芝兰不管他,哭也不管,反而笑一笑,还招邻居喜欢。
西装男叫柯文,带了他一路,多少有些感情:“我也不知道这么跟你说你懂不懂,你妈被你爸骗了,一时接受不了跳楼自杀,你爸是个赌徒酒鬼,做的是拉皮条的买卖,他欠了龙哥场子的钱,把你给卖了,原本龙哥要个孩子没用,碰巧赶上陆家的小少爷缺个玩伴,龙哥想把你送去试试,成了做个人情,不成你以后就住地下室,长大了在赌场打杂。”
叶含铮问:“陆,陆家……也住铁房子吗?”
“当然不住,陆家那是正经的有钱人,管家下人都是从专门的学校毕业的高材生,你表现好点,或者可以留在他们家,以后吃穿用度,估计全都有人管了。”柯文帮他整理身上的小衣服:“就是陆小少爷脾气不好,伺候他,也不见得是件轻松事。”
龙哥在祁安市混了很多年,人到中年,想要干点正经营生,托了几层关系攀附上了陆家,陆家多有钱龙哥不清楚,只知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吃穿住行,都跟他家产业有关,陆家要是有一天垮了,估计半边天也得塌了。
柯文带着叶含铮进门的时候,龙哥已经坐在陆家的客厅里了,陆老爷子戴着老花镜看报纸,陆老夫人端着红茶时不时地往楼上看,龙哥有点拘谨,恭恭敬敬地没有一点匪气,“我听说,正在给小少爷找玩伴?”
陆老夫人姓程,叫程书蕴:“找了几个,明宵都不喜欢。”
说是玩伴,其实就是小奴才,只是现代社会都是文明人,不兴搞主仆那一套。
龙哥给柯文使了个眼色,让他把叶含铮领过来:“这孩子您看行吗?”
程书蕴瞅了一眼:“这是,谁家的?”
“诶。”龙哥说:“老家是青川县的,他爸不学好,他妈前阵子也死了,就落在了我的上手,您也知道我一个开保安公司的,哪会照顾小孩,就想着要不送来给小少爷看看,要是觉得行,以后就留下照顾着小少爷。”
程书蕴苦笑:“光我看不行,得明霄喜欢。”又端详叶含铮一会儿:“是男孩吧?”
“是是。”龙哥说:“他妈长得漂亮,细眉桃眼的,随了。”
程书蕴又问老伴的意思,陆老先生冷哼:“找什么玩伴,惯得不成样子,这都几点了?还不起床!”
话音刚落,楼上就传来一声巨响,“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至远,也不知谁在追跑打闹,一直顽皮的转圈圈,叶含铮仰头,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男孩,怀里抱着一个足球,从楼上跑了下来,佣人跟着后面,累得气喘吁吁:“少,少爷,先把衣服穿上。”
陆小少爷叫陆明霄,嘴上说:“不穿!不要影响我踢球。”
程书蕴急忙站起来:“明霄小心一点,先把衣服穿上。”
陆明霄更不耐烦了:“都说了不穿不穿!”
“那,那你慢点跑。”程书蕴担心的不得了,刚要走过去,就被陆老爷子拦下,凶斥道:“跑跑跑!让他跑!早晚有摔疼的那一天!”
程书蕴疼孙子,赶紧维护:“你这么大声做什么,你再吓到他!”
龙哥想要站起来拉架,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有钱人家真是难懂,一个毛儿孩子而已,拽过来打一顿,不就得了吗?
屋里吵吵嚷嚷乱成一团,陆明宵不管不顾地踩上球鞋就要出门,刚迈了半步,突然发现脚丫子动不了了。
他疑惑地低下头,看到一个小孩蹲在他面前,正细心地帮他系鞋带。
陆明宵问:“你是谁?”
“叶含铮。”
“叶含铮是谁?”
小孩想了想:“柯文叔叔说,是来给你做玩伴的。”
“哦。”陆明宵打量他几秒,想走,被叶含铮拉住了手腕,认真地问:“那你要吗?”
“什么?”
“那你要我吗?”叶含铮重复了一遍:“我会系鞋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