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君站凳子上吃力地把锅里的热水舀到水桶里,秀兰看到急忙接过阿君手里的水瓢,细声道:“阿君,我来吧。”
马平川立刻走过来道:“我来!阿君,水提到哪儿?”
阿君也不跟他们客气,指挥马平川把水提到自己的房间里,拿出姐姐的一套衣裳给秀兰道:“秀兰阿姑,你换这衣裳。”
秀兰红了脸,细声道:“我有带衣裳呢。”
阿君把衣裳塞到她怀里道:“你的还没整理出来呢,先将就着穿吧,这是阿姐的旧衣裳,穿着明天下田好干活。”
秀兰是个温柔的性子,拗不过阿君,只好接了进去洗澡。
马平川找了衣裳就出门去河里,李君实正在对游泳充满兴趣的时候,也窜出来跟着去河里。
这时天已近午时了,阿君赶紧生火做午饭。一大盘豆腐、葫瓜、丝瓜、五花肉炒香干,白菜、土豆也放了几块五花肉炒,再炒些河里捞的河螺、草虾,蒸上一大盘鲸鱼肉,丰盛的午餐就好了。马平川提着到河边托大船带去给田里的人吃。
有了马平川和秀兰,阿君轻松了很多。吃罢饭,马平川和秀兰就要下田,阿君拦着不让去:“四叔,你们走这么远的路定是五更天就出门,又挑着这么重的担子,秀兰阿姑的脚不定都起泡了呢,下午好好休息,傍晚大船把稻子运回来,咱们一起去田里拾稻穗去。”
马平川看看秀兰,重新坐下,对阿君道:“阿君,你带秀兰去屋里看看她的脚有没有起泡,给她挑挑。”
秀兰嗔怪地瞪马平川一眼:“我哪有那么娇气,在家不是一样干活!”
阿君笑咪咪拉着秀兰往屋里去:“秀兰阿姑,还是看一下吧,不然四叔不放心。”
秀兰耳根子都红了,任阿君牵着她去屋里。果然起了好几个水泡,阿君把缝衣针在火上燎了燎,细心地挑了水泡,再洒一点烧酒,秀兰疼得“嘶”一声,马平川抢到门口急问:“秀兰,怎样了?是不是脚破了?”
阿君笑道:“四叔放心,有几个水泡比较大,挑破了,我用烧酒消毒,有点痛,用纱布包起,不碍事的。”
马平川松了口气,道:“秀兰你今天就在家休息,明天再下田。”
秀兰道:“没关系,不痛了。”
阿君看着两人不自觉地秀恩爱,心里为四叔高兴。
太阳离山尖还有半竹竿的时候,阿君烧好晚饭,用竹菜罩盖上,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去田里,李君实怀着探索未知的兴奋,颠颠地紧跟着阿君。
马平川和秀兰背着粗麻布袋,手里还拿着小笨斗以及用稻草现做的迷你小扫把。马平川家所在的海边大都是盐碱地,且极少,每年只能种些地瓜之类的,大米只能靠卖了鱼、地瓜再去买,稻谷对他们来说极其珍贵,所以每年到割稻子季节凡有办法的人家都会出来拾稻穗,风餐露宿,极辛苦。
到了田里,俞立信兄弟正在把稻子装船,二婶刘氏和凝姿在拾头批稻穗,刚收割的田里会留下很多零散的稻穗,主人家都会自己先拾一遍,剩下的随便谁都可以拾了。阿君几人在空旷的田里远远分开弯下腰就拾稻穗,拾满一把就用稻草捆好挂在腰间。马平川兄妹一边拾,一边扫那些被人踩落在地上的稻粒,装进随身背着的布袋里,这些经过清洗、挑去杂物也是能吃的。
不知不觉到了邻河的一块田,田里水未完全晒干,土还湿软,每个脚窝里都汪着水,这样的田里很容易抓到水鸡。水鸡是这儿的土话,是一种大如巴掌的青蛙,肉极鲜美,不输鸡肉,故名“水鸡”。水鸡有个特点,你看着它窜进水里,如果在它入水点的前方摸下去准会落空,它在水里窜前一小段瞬间会往后缩回更大一段,这地方形容一个孩子成绩不稳定,排名忽前忽后,调侃是“水鸡,扑前退后”。所以只要看到水鸡,一赶,水鸡准窜进脚窝的水里,你得往它入水点的后方一点,稳、准、狠地快速张开巴掌一抓,就能抓到。
到了这块田,几人都忘了正业,忙着抓水鸡,不多时,马平川已抓了三只了,李君实刚开始不知道水鸡特点,屡屡扑空,经过马平川紧急培训,满田地乱跑,抓了七八只,阿君的小布袋都快塞满了。
阿茂大呼小叫,到处乱窜,一只都没抓着,急得乱骂水鸡“坏东西!”。转眼看到一个脚窝里水面波动,激动不已,小手往里一摸,突然一阵尖锐的刺痛,阿茂大叫一声,小手缩回,一只灰黑色长长的蛇挂在食指上扭动,阿茂吓得大哭:“啊……!蛇!蛇!救命啊!二姐姐!我要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