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已散情不散,他日寻芳君为伴。此情此景谁可拟,斜阳一半西楼燕。”
阿君暗暗跺脚,这是苏轼的词,安若云去哪儿看过?阿茂这傻小子,被骗了还乐呵呵的。
安景云惊叹道:“绝妙好词!阿茂弟弟,哦,峻茂弟,这首词是谁写的啊,我怎么从来没读到过?”
阿茂有点结舌道:“啊,这,我也不知道谁写的,也不记得在哪里看到的。”
安景云道:“没关系,你回去写给我吧,我爹最喜诗词,他应该知道。”
阿惟道:“安兄见笑,舍弟半桶水响叮当,这诗大约书铺里看来的。”
安若云笑道:“三哥,我记住了,回去我写给爹爹。”
安氏兄妹一路走一路赞叹,却不知他们看着风景,村人却把他们当风景在看。
安景云站在田野前,眼前麦田连绵一片,翠绿,生机勃勃,微风飘过,麦浪翻滚,麦子已抽穗,锋利的麦芒直指青天,不由满心惊叹:若在北边,此时还是白茫茫一片冻土,就是这南边,冬天顶多种一些菜蔬,象这样的整片土地耕种应是绝无仅有的吧。
他是男孩,读书天份有限,父亲时常特意带在身边教导,处理公务、下乡劝农,指望他世事上老练一些,日后有家族照应,若科举不顺,从底层小官吏做起,日后前程虽有限,却不致一事无成,故此知道一些农事,行前父亲又特地嘱咐过,看到不远处有个老农俯身在探看小麦,遂晃晃悠悠沿着田埂走去,听雨忙跟在后头,口中道:“三少爷小心,让小的扶你。”
安景云并不理会,自顾走到老农身后,拱手问道:“请问老伯,今年这小麦可丰收?”
老农抬头见是来阿信家做客的贵公子,忙站起来,把手在身上擦擦,拱手行礼道:“公子有礼,现在还不敢说丰收,农家人靠老天爷赏饭吃呢。你看这麦穗挺长,只要没有大风大雨,应是比去年好。”
阿惟上前打招呼道:“龙二伯,过年还劳作啊。”
龙二伯看到阿惟,神情终于放松了,呵呵笑道:“过年没事做,过来看看。托你阿爹的福,看着这麦子就欢喜啊。”
安景云道:“请问老伯,你们是何时开始种小麦的?收成如何?”
龙二伯看这贵公子居然问了专业问题,不敢怠慢,忙回道:“去年才开始种的,我们村风水好,出了个阿信侄儿,前年他自己试种了一年,我们才知道原来冬天抛荒的田地还能种一季小麦,咱们南边没有麦子,价钱卖得高,去年他教大家都种,一亩也能收二三百斤,磨成粉,太好吃了。自家舍不得吃,去年多收入了二三千钱呢。阿惟啊,你爹真是好人啊,有学问,不藏私。”
“这么说二年种五季作物,这么一来肥料够吗?地力会枯竭吗?如何解决?”
龙二伯更加吃惊道:“公子小小年纪,还懂得农家人的事啊。肥料够,也是阿信教的沤肥法子,只要肥够,地就不会坏,地就跟人似的,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养得好,还会一年肥似一年呢,不象人会老去,呵呵,你瞧见田头那个圆坑了吗?那就是在沤肥,我们把垃圾都填进去,沤出来的肥好用着呢,垃圾都成宝了,再也没人乱扔了,你看我们村里多干净啊。阿信侄儿真是好人啊,好人有好报,阿惟阿茂兄弟,将来准是中状元的料子。”
阿惟道:“龙二伯过奖了,这不值什么。阿爹从书上看到这法子,自是要教给大家,换了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安景云再问道:“别的村子没种么?”
龙二伯一脸骄傲的神情:“可不没种么,别的村可出不了阿信侄儿这样的能人!”
安景云道:“俞先生除了教书,原来也会农事?”
阿惟道:“我阿爹从小在村里干农活长大的,各样农活都会。”
阿茂脆声道:“我也会,我阿哥和阿木哥也都会。我们每年农忙都有下地干活。”
安若云笑着表扬道:“峻茂弟真棒!将来我大西唐有你这个会农事的状元,必定青史留名。”
阿茂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我觉得也是。”
众人被逗得大笑。
安景云又亲去看了沤肥的深坑,才心满意足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