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媒人脸上笑意淡了下去,“我说阿姐啊,定礼定礼,要双方互换才成定礼,我现在空手回去,罗老爷怎么相信我已经说成了这门亲?再说,万一俞先生不听你的,不定这门亲,罗老爷交给我的定礼又不在我手上,我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
苏氏瞪眼不悦道:“你放心,我们家可不是这样的人。”
张媒人轻轻打了自己的脸颊一下:“呵呵,瞧我这张臭嘴不会说话,阿姐别生气,我知道阿姐你是读书人家,可我这、我是媒人,总得对罗老爷有点交代啊,阿姐你说是不?要不这样吧,也不要什么贵重的东西,我看俞先生家还有一个小姑娘在,你去把大姑娘用的任什么东西拿个来,再把大姑娘的八字给我让我能交差就行。”
苏氏犹豫了一瞬,她其实不愿意面对阿君,尤其这事没经过俞立信夫妻,她有点心虚。无奈张媒人催促着,只好带着张媒人到俞立信家,径自绕过开门的阿君,一语不发往楼上凝姿房间走去。
阿君在后面小跑着追上问道:“阿嬷,今天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找什么东西等阿娘回家我让她找出来给你送去。”
苏氏站在凝姿房门口对着门上的挂锁发愣,扭头对阿君道:“你把门打开,我拿个东西。”
阿君一脸委屈道:“阿嬷,阿娘怕我调皮乱翻东西,走的时候把房间的门都锁了,锁匙也带走了,我打不开。我还有个七巧板在阿姐房里呢,我想玩都拿不着。”
苏氏狐疑地看着阿君:“你真的没锁匙?你阿娘平时可没锁门的习惯。”
阿君嘟嘴道:“阿娘真是的,不就前天我把她房里的银簪子掰弯了么,走亲戚也不让我跟,还把门都锁了,阿嬷你回头帮我说说情好不好?”
苏氏哼了一声,伸指戳着阿君额头,戳得她往后退了两步,恨恨道:“叫你手贱乱翻东西,该罚!”
张媒人跟在苏氏身后,眼珠乱转,楼上楼下的厅堂里除了家具花瓶茶具,找不出一样小巧便携的东西,心里不屑地想:“外面传俞秀才家发财了,看来是乡下人没见识,有几两银子就以为发财了。”
苏氏恨恨地回自己家,猛然拍拍额头,到自己房里翻了翻,找出一张发黄的纸片,喜滋滋道:“这是我大孙女的八字,亏得我细心收了这么多年。”
又从头上拔下银簪子递过去,“这个银簪子是阿信买给我的,先给你拿去当定礼,过两日我让阿信再送个象样的定礼去。”
媒人暗自撇撇嘴,并不接银簪子,堆着满脸笑道:“先就这个八字吧,定礼让俞先生补上好了。”
两日后俞立信方氏带着孩子们回到家,听到这个消息如遭雷击,夫妻俩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好半晌俞立信才找回声音,哑声道:“阿娘,你、你知道罗财主家的公子是怎样的人吗?你怎么能把阿姿的八字给人家了?你好歹拖一拖,跟我们商量商量啊。”
苏氏伸出右手食指直指俞立信道:“你还认我是你阿娘啊?阿姿的亲事我怎么就不能作主了?罗财主家的公子可是独养儿子,将来一大注家私都是阿姿的,这么好的亲事,还能不赶紧定下来?你那好岳丈十来年了总算回家,我怎么知道你们要住几天,等你们回来,煮熟的鸭子也飞了!”
方氏已经泪流满面了,娘家人总算迁回原籍,就是怕把家里钥匙交给苏氏出问题,才把阿君留下来,哪里想到怕什么来什么,苏氏直接把阿姿的八字给了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