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十二带着外面等候的以及世山的人鱼贯而来,这次速度快多了,千里极低声道:“弩,四人,其他殿后。”
有四人无声地越众而出,紧随千里和槐十三身后,离喇叭口大约一丈时,除了左右两人紧贴石壁前行外,其余四人趴地匍匐前进,到视野开阔能看清洞内情景时,众人停下,居中的千里以指分配各人目标,见人人点头后,右手稳稳托着□□,左手伸出三指缓缓依次曲起,最后一根手指曲起瞬间,“嗒”一声六支□□齐发,洞内六个大汉几乎同时弹直身子,手握脖颈,挣扎几下,先后倒地。
千里默默数到三十,一跃而起,领着六人飞快奔去,利落地给倒地的六人一人一刀,确保再无活口。
千里手举头顶一挥,世山领头跃出,不到一盏茶时间,洞内挨挨挤挤站了不下五六十人,人人从怀里掏出一条白布条缠在额前,举着迷香,鬼魅般快速向后洞移去。
在喇叭口负责警戒的十人眼睛眨都不敢眨地盯着洞内,随时准备给头上没有白布条的人致命一击,直盯了有一柱香时分,除了零星几声兵器击打声、呼唤声外,没有一人跑到前洞来。
又过了一柱香时分,动静渐消,千里、世山领头,后面五六十人陆陆续续走到前洞,人人露出一口白牙在火把下闪闪发光。警戒的十人雀跃不已,却不敢擅离,直到千里招手才敢飞跃前去。
世山留下十人看守:“这次刺杀五殿下估计是出动了半数以上的杀手,里面虽有近百人,却一多半是半大小子,还有几个小小子,都绑起来了,你们看好,等殿下回来了再说。”
九月十七日凌晨,李元懿在凯旋将士们进城前,躺在一辆低调的黑漆平顶马车中悄悄回到滕王府,太医们看着李元懿被安置在床上,把了脉、喝了药后留下年轻的王太医值守,李元懿的伤已大体康复,太医们可以放心地回宫向皇帝复命。
把王太医打发下去休息后,李元懿召集心腹谋士们议事。
“牛首山之事应该怎么向父皇禀报、何时禀报,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殿下,属下以为殿下应亲自向皇上禀报,回纥汗国此次元气大伤,边境至少可保二十年无战事,殿下立了大功。牛首山之事已涉及谋反,殿下铲除之,乃是为皇上去除隐患,又是一大功,何乐不为?”谋士陈井率先发言。
首席谋士黄孟川捋着颌下白胡须,摇头道:“某以为不妥,牛首山之事虽说是为皇上去除隐患,但鲁王殿下毕竟是先来皇后之子,皇上唯一的嫡子,万一皇上心里有一丝怪殿下无手足之情的意思,岂不得不偿失?安排中立之人无意发现才是最妥当之法。”
李元懿转头问李君实:“小九你怎么看?”
“黄先生所言极是,五哥,你还重伤着呢,怎么会有精力查刺客的事?何不让谢家兄长去发现?”
李元懿一拍床沿,大喜道:“妙!谢家历代只忠于皇上,这件功劳送给小谢,谢老先生再不会苛责小谢了!哈哈!”
“殿下此计甚妙,但有一点,谢公子乃一文弱书生,如何对付得了洞内死士?太假了吧?”陈井提出疑议。
“这确是个难题,”李元懿蹙眉曲指敲击桌面,忽展颜笑道,“小谢可以邀请小九一起去啊,本王不放心,也为了犒劳小九,让世山多带几个侍卫跟着去,让小九玩个痛快,哈哈。”
“还有一点,洞口在允许行猎范围之上,如何解释谢公子和九公子的越界行为?”陈井继续提出疑点。
“这倒不防,洞口离得不远,小谢纨绔,小九年幼,一时兴起稍稍越界些也说得过去,再说,此事一旦暴露,必将震动朝野,小小瑕疵父皇不会追根究底。”李元懿沉吟道,“时间嘛,就等本王见过父皇之后吧,二哥这时候必定蛰伏不出,咱们太着急了反倒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小九,你也趁这几天回家去看看吧。”
李君实的父亲庆亲王乃当今同母幼弟,皆是崔太后所出,比皇帝小了十多岁,两人性情爱好表面上看相差甚远,实则一样随性偏执不负责任,当今重道求长生不理朝政,庆亲王爱美食美人,庆亲王妃早逝,留下一子一女,他也不急着续弦,只管一个接一个地纳美人生孩子,不,生孩子他也不管,后院到底养了多少孩子他自己都不知道。
李君实一身半旧竹青长衫,左手执一把纸扇,阴沉着脸抬眼看着略显斑驳的乌漆大门上被灰尘掩没了金光的“庆亲王府”的牌匾,讥讽地扯扯嘴角,人家好歹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庆亲王府连“金玉其外”都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