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玉娆玉容上青筋凸起,忍着穿胸之疼,恻然道:“爹,恨你十三年....女儿不孝.....长稼原谅我了.......我也了无遗憾....终究您是我的父亲.....活在你们两个中间....我真的好难好难....”
高长稼身子瘫软跪在郗玉娆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柔荑,泣道:“玉娆,你....你.....我们才相逢....又得分离。”
几乎泣不成声的高长稼涕泪横流,看到郗玉娆用尽余下心力对自己微笑时,心中比什么都痛,像是什么被撕扯开似得,郗玉娆将怀里染满鲜血的孔明锁高高举起,塞在高长稼怀里,她微笑地说:“此生....能与你...重逢....也再无遗憾...了....”
郗玉娆的手松开孔明锁的那一刹那,竟无助地垂了下来,笑容永远凝在她生命里最后一刻,她永远阖上眸目,安详地睡去。
高长稼瑟瑟发抖的双手缓缓接过沾血的孔明锁,那触手的鲜血是那么温热,是那么湿润。
“不,你死了,我该怎么办?”
“饶儿,我的傻女儿。”
在两个人沉浸在失去至亲之痛的时候,高沛风压制着身体的毒性,身躯踉跄地准备挥刀砍向高长稼。
扈力钦第一时间发现,一把琅琊仙刀与高沛风的刀猛烈撞击在一起,高沛风的长刀不堪一击,碎成两半,他的手臂被琅琊仙刀震得颤栗生疼。
“长稼叔...”扈力钦见高长稼对自己的呼喊无动于衷,无奈将悲痛至极的高长稼打晕,准备趁乱背起高长稼离开时。
游长植脸上阴冷了几分,他趁着郗程南沉浸在丧女之痛时,再次挥起沾着鲜血的长剑,砍向郗程南的脖颈。
“额.....”
游长植惊慌失措,膛目结舌,一把飞剑从后背#飞来,鲜血淋淋地从他脊背透过他胸膛,只留有滴着血珠的剑尖在胸口上,他手中的长剑“哐啷”落地。
“长植叔!”
扛着高长稼的扈力钦恍然惊觉。
游长植这穿胸一剑果真致命,他的身躯瞬息趴倒于地,鲜血止不住地从嘴角淌出,狰狞的瞳孔闪过一丝痛苦,而后被满目的不甘之色所取代,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扈力钦,似乎是想将他的恨意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告知扈力钦。
扈力钦的眸子顺着他身躯倒下的方向渐渐朦胧,他睁大双眼,眸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挤出来,他仿佛从游长植充满不甘的瞳孔中,看到了一个小男孩骑在他的脖子上。
“啪啪,长植叔快走快走,驾驾....”
“小力钦飞喽,飞喽!”
“呵呵呵...”
小男孩铃铛般地笑声在心田回荡,回荡。
温馨的画面渐渐被绝望与不甘给取代,扈力钦思绪紊乱,隐隐不安,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心中。
扈力钦瞪若铜铃的星目循着飞剑的方向望去,是他,是乔装成女子模样的狄印。
狄印面露难色,黝黑的脸庞露出一丝愧疚,可是他如果不那么做,死得人可能是自己的师祖,就如同郗玉娆所说的一样,他一直活在兄弟与师门之间。
他一直思考自己的底线到底是什么,是只要双方无生命之忧,还是其他,可他缓缓与扈力钦对视着,见他的眸光从诧异到难以置信、然后是失望、最后变成了漠然时,他的心彻底凉下来,他此刻才发现,他的底线就是只要不要让自己亲手杀扈力钦,杀谁都可以,哪怕扈力钦恨自己,他也无可奈何。
狄印低下头,缓缓摇首,心中想到这么一句话:“做人真的好难,难于上青天。”
郗程南狰狞狂笑着:“哈哈哈,杀,都给我杀了扈家人,我北苍派与六空永远不共戴天。”
扈力钦置若罔闻,死死地盯着狄印,一动不动,那眼神如鹰一般蕴含着愤怒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