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我直言。殿下今天已经是淌进了这趟浑水中。皇上向来疼爱太子,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会闹这么大?只怕还是有些人故意想拉太子下水?殿下今日急急忙忙想要为赵家小姐出头,想要了结周家小姐的夙愿,却不知会让皇上以为这件事情是殿下撺掇的。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有隔阂。”
“我要有那份心,我就天打雷劈。”
“我知道,但是别人不一定知道。有些人还以为这件事情是明月党故意的,太子丹是这么想的。某些明月党也是这么想的。最可怕的是万一皇上也这么想的。”
他为难地看着朝阳说,“单手崇文馆徇私舞弊事项,这么多年早已烂到根里了。为什么不能剔除?”
“只是时候未到。皇上很看重崇文馆。”
“时候未到?等到烂到根里了,那时候再查,恐怕就是要刮骨疗伤了。父皇到时候只怕是疼的很!”
明月继续道,“想想那赵允贤是何等的英雄人物,不惜舍身取义,她今日开了一个好头!我原本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将这烂草连根拔掉。现在却只能剔除一些皮毛。我不甘心。”
“事情总要慢慢来不是吗?至少皇上现在愿意剔除一些皮毛。这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了。”昭阳安慰他,“请殿下放心,这件事情,我们会好好处理的。”明月摇摇头,作揖离开。
“你又在这边偷听了。
”昭阳忽然大声道。
“我哪里是来偷听的,我是专门来找你的。”白非墨理直气壮。
“找我有什么事情?是问上次刺杀的事情?我还在调查当中,稍微有一点蛛丝马迹。差不多了,我便会告诉你,你不必心急。”
“啊,你不说我还忘了。”白非墨想起还有一件刺杀的事情还没解决,她摇摇头,“我不是为了那件事找你的。那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就好。
”
“我是因为这件事情来找你的。”
“这件事情?”昭阳看了她一眼,说,“这件事情你不必操心。你什么都不懂。不要掺和进来,免得惹祸上身。”
“我哪里什么都不懂。崇文馆徇私舞弊私相授受。我知道是这个太子党牵涉其中。此事若是闹大,就会动摇太子的根基,一旦太子失势。这是皇帝最不愿看到的局面。更可怕的是,以明月为首的尚武堂就会压倒太子党。朝中失衡,皇帝的权御之术就施展不了。”
“有点见识。”他笑,“那又怎样?”
“正如明月刚才所说的,难道非要等到烂根了?才要是剜心之痛却把他剔除吗?
一个烂了的朝堂,皇帝还有心思玩权术吗?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崇文馆有问题,你不彻查下去,赵允贤不就白死了。”
“在其位谋其职。我是臣子,自然要为君分忧。”他笑,“皇帝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你是百姓的父母官,你不替百姓做主。谁来替百姓做主?”听到他的话,白非墨怒了。
昭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苦笑一声道,“该替百姓做主的是皇上。我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似乎是感到白非墨浑身散发的冷意,他缓了一口气说道,“你放心。赵允贤不会白死的。但是现在确实没有办法给她申冤。”
“你去让那些凶手逍遥法外。你宁愿看着他们继续狼狈为奸,你就是不肯继续彻查?”
“凶手?你以为谁是真凶?只有周申钦吗?只有太子党吗?只有崇文馆吗?”
他向前一步,“你知不知道,就凭周焰那种傻子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么恶毒的方法?若不是有人撺掇的我都不信。”
白非墨愣住了,周焰是挺傻的,但是她的确没想到他会傻到这么坏的地步?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撺掇?
“你刚才说的对。一个逐渐发烂的东西是得早点根除。但是现在有一个更加把控不住的。你说,你是先要去除去那每年都要长一回的苦艾呢,还是要立马腾出手来去抑制一下那迅速膨胀的水葫芦呢?
“水葫芦?”白非墨惊呆了,“水葫芦是指谁?明月党吗?”
“你以为练武的人都是傻的?那些武官都是傻的吗?他们不仅有脑子,他们还有一样晚上最忌惮的东西——那就是兵权。我告诉你,武官弄权,比文官可怕多了。”
“不要再用你那小脑袋想这种破事,你不合适。”他的脸在黑暗里隐隐约约,周遭散发着寒意,似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话,他转身离开。
草,被教训了。还是以这么厉害惨烈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