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荏骤然瞪大了眼:“什么?”
林雁行酸溜溜说:“你敢当着张磊磊的面哭,就得有这觉悟。”
他当然酸了,昨天之前都没人知道陈荏会哭,而且哭起来特招人疼。
早上张磊磊满脸滑稽地给他学陈荏抽抽搭搭、肩膀一耸一耸的模样,气得他口鼻歪斜,揪着那孙子打了一顿,之后越想越委屈,替他媳妇儿委屈。
他媳妇儿是多牛逼一人,学霸、高冷、化学金奖、八面玲珑、家务全能、美人儿,结果被一只耗子弄崩溃了,还被张磊磊这种类人猿取笑,多可怜呐!
他媳妇儿可怜,不就等于他可怜?
他瞪着陈荏想:知道你喜欢掉金豆儿,但只能在我面前掉懂吗?我给你擦,给你哄着,你到别人跟前去,我就算心疼也够不着啊……而且你哭起来多好看,干嘛让别人看见?
陈荏根本没听出来林雁行语气里的酸味儿,就知道张磊磊又在背后编排他了,尽管不是造谣,但怎么好意思承认?怒而狡辩:“我没哭!”
“行呗。”林雁行敷衍,心想反正在我这儿你最大。
“我真没哭!”陈荏涨红了脸,“张磊磊那逼的话你也信?!”
“哥们不信。”林雁行上楼给自己搬家去了,他那锻炼有素的长腿一跳便是三四级台阶,不细看跟轻功似的。
陈荏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一股气追着他上去,抓着扶手一级一级地蹦,倒也不慢,到了二楼喊:“林雁行!”
林雁行应了一声,陈荏听声便往左手边蹦。
他没来过林家的二楼,今天才知道是这样的格局,林雁行不但有卧室、书房、琴房、卫生间和衣帽间,居然还有个小客厅,里面摆着沙发茶几,这也太浪费了,他能在家待什么客啊?
陈荏撑着他卧室的门框问:“你爸住哪儿?”
林雁行努嘴:“原来在那半边,后来去楼上了。他喜欢大露台,能养花种草什么的,但任何花草到他手上两个礼拜内必死,所以徐哥在楼下庭院里给他搞了个花冢,让他别种了,买来就直接埋。”
陈荏大笑,笑完了才觉察到这个家里没有一丝女主人的空间和气息,林雁行妈妈大概从未回来住过。
他不能多问,扶着墙壁往里跳,最后落在林雁行床上。
他倒不是故意坐人家床,而是床比椅子近,林雁行这卧室类似于高星级酒店套房格局,有一张素色贵妃榻放在稍远处靠窗位置。
“我也有一个二十多平米的露台,”林雁行指着书房方向,“你去看看吗?”
陈荏摇头,越发觉得这孙子是金枝玉叶太子爷。
自己则是窝在厨房的一角长大的,枕头边是煤气罐,脚边是垃圾桶,衣柜都是捡了人家的破木板钉的,每晚上还战战兢兢提防继父起来喝水或者撒尿,突然到厨房掀他一下。
人比人,气死人啊。
但是出身没得选,他不是也熬过来了嘛,近来日子还不错,有吃有穿有住,唯独可惜没时间挣小钱钱。
他打量林雁行的房间,手无意识地在床侧摸,结果也不知怎么的,居然把一本小簧书摸出来了,日漫R18那种。
林雁行埋头整理换洗衣服,免得要用时一趟趟上来拿,突然发现陈荏没声了,抬头一瞧,宝贝媳妇儿正在翻他那见不得人的小收藏呢!
“!!!”
林雁行大概蹦到房顶那么高,扑过来一下把陈荏压倒!
陈荏闷哼一声,书脱了手掉在床下,林雁行疯了似的去捡那书,抓过来两三把扯得粉碎扔进卫生间垃圾桶,恨不得点把火烧了!
陈荏扶了一下腰,半躺在床,刚才被压得重了,身上还挺疼,但忍不住以手支颐大笑。
林雁行被他笑得满面涨红,遮不住的懊丧和窘迫,躲在卫生间不肯出来。
陈荏笑道:“这有什么呀,你都十八了,搁哪儿都成年了,现下只能百~万\小!说过过干瘾,我觉得都委屈你了!”
他说得真情实感,可听在林雁行耳朵里更要命了!
那货从卫生间一闪而出,满脸恼羞成怒,指着说:“操,你再笑!!”
陈荏憋住。
林雁行羞惭气恼,全身肌肉都僵,以他的出身和长相想要什么天仙没有?偏偏就看上这么个迟钝的兔崽子,不敢流露半点,天天装没事人!
江淑惠能抱着男朋友在学校里亲嘴儿,他敢吗?他离远了不舍得,靠近了畏惧,命门都给扣住了!
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自己攥着他的心啊?
松了心落下,紧了不过是疼,要是扔开了,那心会碎的!
要不是正读高三,要不是丝毫不敢打扰他冲击985的计划,他林大公子能把无处排遣的燥火投向小簧漫啊?!
他瞪着陈荏那张又白又嫩的小脸儿,爱恨入骨地想:等高考结束你拿了T大或者随便什么牛逼大的录取通知书,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办了!看你丫还笑,办得你哭!
陈荏憋笑了一会儿终于停了,还是妖精似的半撑着头,幽幽地说:“可惜了,满纸大乃子大屁股,我还没看清。”
林雁行又狠狠窘了一下,怒道:“再说我弄死你啊!你他妈还真有点儿本事,李阿姨天天给我收拾床,她都发现不了,怎么让你给找出来了?”
陈荏坏笑:“缘分呗,林少爷。”
“不学好!”林雁行骂他。
“我不学好?”陈荏指着自己鼻子,“我可没看。”
林雁行吼:“你他妈给我纯洁点儿,我能看,你不能,你还小着呢!”
陈荏好奇地问:“爱看啊?”
林雁行居然想了一会儿,回答:“一般。”
“嗯?”
林雁行说的是真话,他没那么爱。
都大小伙子了,他不和陈荏呆一块儿的时候——比如暑假——篮球队那帮荷尔蒙爆棚最高最帅又最会玩的男生们怎么可能不凑在一起看片?林雁行似乎是他们当中最稳的那个。
也冲动,但不强烈,反正不像他朋友们那样躁动不安气喘如牛。
别人轮流跑厕所,他安躺在床上吃薯片,末了还挑剔:“下回别买东洋的,男的丑且猥琐肚皮上一摊肉,看着倒胃口,女的叫得又假又尖,让我耳朵疼。”
哥们儿说:“谁让你写影评了?看关键!”
他慢腾腾说:“关键也没啥啊,哦,那孙子真他妈小,比老子小多了。”
所以那本R18也是哥们儿借给他的,因为不太感兴趣只拿出来翻过一两次,偏偏运气太寸,被陈荏找出来了。
他觉得放在以前他或许会喜欢那些又绵又软,满身暄乎肉的女优,但现在没感觉,甚至还会拿她们来跟陈荏比,长得没陈荏好看,肤色没陈荏白,腰没陈荏细,腿没陈荏紧实,屁股……他没敢剥过媳妇儿的裤子。
总之哪儿哪儿都不如他媳妇儿!
所以那些线条夸张的性征对他而言意义不大,他就喜欢他白板似的媳妇儿,每一寸都喜欢。
陈荏还以为他说“一般”是因为中二青年要面子,又问:“你做过那事儿么?”
林雁行骂道:“你问上瘾了啊?没有!”
陈荏说:“我也没有。”
林雁行气乐了,随即脸色突变,满是护食的戾气:“你他妈休想!”
有我在,谁他妈敢碰你,我剁了谁!
陈荏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害怕那事儿。”
林雁行愣住了。
陈荏微微一笑,细白的牙咬住下唇:“可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