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菱一肚子气,也喝不下去,接到手里,转手就重重地放在桌子上。
“姑娘还在呢,像什么样子。”采芹忙看一眼袁滢雪的脸色,劝着采菱。
采菱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袁滢雪淡淡的眼神,不禁红了脸:“奴婢太冲动了,一时忘形,求姑娘赎罪。”
“虽是小鹊儿挑衅在先,但你忘形在后。”袁滢雪道:“今日就算了,以后要注意,你这样急躁的性子,不要让外头的有心之人给利用了。”
“是,姑娘。”采菱忙屈身行礼,谨记在心。
她想起今天姑娘跟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乱乱的,站起身来:“时辰到了,奴婢去大厨房领饭去。”
采芹看了看采菱,也不在意,低下头接着缝手里的衣裳。
袁滢雪也将视线放回到书页上。
袁府外头,何青山也下了工,得了采芹的殷殷嘱托,他出了酒坊,便往张妈妈她女婿住的梭子巷走去。
泰昌县的地界,位于东南方向住的都是富人,都坐落在宝蟾巷和桂树巷,这两条闹中取静的地界上。然后往西北方向来,尤其是越往西的地方,住的都是越穷的人。
梭子巷就位于这西边。
何青山急匆匆的去,还惦记着家里多病的母亲,想事儿办完了,也早些回去。
等走到梭子巷的巷子口,在一旁卖烧饼的大爷那里,先买了个烧饼垫肚子,往巷子里探了头,就发现巷子口第二户人家门口挤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在议论什么。
正是张妈妈她女婿的家门口,何青山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走过去。
他留个心眼,没有问,也没往里头去,就站在这些人后边。
刚刚站定,就听到里头吵吵闹闹的声响,只隔着眼前的一道木门,清清楚楚的传了出来。
先听着就是张妈妈悲痛的哭声:“我的天哪,这日子可没法过了,杜老三,你拍拍你胸口,你听听,你还有没有良心?你当年穷,杜家庄你爹是个种地的,你是个走街串巷卖杂货的,干了没两年你爹没了,杂货你就不干了。可你又不懂种地,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吃了上顿没有下顿,我拿了我的老本来贴补你。你如今日子好过了,房子也有了,铺子也有了,你就敢休妻,你让我娟儿还怎么活,你不是人。”
说着,便是歇斯底里的大哭声:“我可怜的娟儿啊——娘当年瞎了眼,怎么就给你看中了这么一个男人,呜呜……”
一个嚣张的男声传了出来:“张婆子,我看您是老糊涂了吧,我杜老三能有今天,那都是我自己个有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那老本能有几个钱,我在富贵坊里,一把骰子就能赢回来了。你今天也别给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就一句话,给不给钱,不给我就休妻,把你那不下蛋的鸡领回自己家去。”
听到说女儿是不下蛋的鸡,张妈妈像是觉得女儿没有给杜老三生下儿子是理亏,只是呜呜咽咽的哭。
一个年轻点儿的女声却是接着哭诉了起来:“我虽没儿子,丫丫难道不是你女儿吗?我还年轻,又不是不能生,是你杜老三外头有了人。你想抛弃妻女,你怕街坊邻居骂你不要脸,你才逼着我自己走。杜老三,我告诉你,没门儿。你要休妻,你就休!你敢休,我就敢在家门口一根绳子吊死!这房子可是我娘出的钱,当初为了怕你脸上不好看,才在房契写了你的名,如今,你要将我扫地出去,接那赵寡妇进门。你休想!杜老三你狼心狗肺,你迟早要早报应的。”